罗静林本性是一个温良的女人，又极具亲和力，没过几天，就与老陈那帮人熟捻起来。店里的客人渐渐地增多，大都是低档消费，偶尔有几个有身份的人来，才上二楼。

没有帮手，罗静林显得有点忙碌，为了不顾此失彼，她索性搬离了河边那套刚租的民房，在茶馆的二楼住下。

这期间，罗静林解了心中原有的一些疑惑。

那按摩院白天的生意确实不是很好，夜里10点过后，人声鼎沸。原来，这按摩院说穿了就是妓院。听说这里面的小姐们全是外省人，隔壁老陈的按摩院就有六个。

这件事是听孙胖子说的，孙胖子是老陈的同行，也是朋友，孙胖子说：

“老陈，你老兄这几年咋这么走运？听说你今年养的那六只鸡，又非常红火，明年，同你合伙干干，行不？”

罗静林当时没弄明白老陈养了六只什么样的鸡，问旁人，那人疑惑地望了她片刻，才说：“没搞错吧？你这么单纯？这个都不懂？就是妓女呀。”

为这事，茶馆打牌的人，一阵轰笑。

罗静林还弄明白了，小巷里不起眼的私人诊所，除了能为小感小冒的人打打针，还能为失足年轻女孩提供极隐蔽、极快捷的服务，那些被服务的对象来自四面八方，其中就有不少的学生，多数是大学生，也有少量的中学生。

一位大姐装出一副担心的样子说：“哎！赶明儿，俺想找个黄花闺女做媳妇，只怕是难找咯！现在连初中女孩都难保是原装货，你们看看，这个世道，这样下去，怎么得了？啧啧啧……”

来茶馆打麻将的“闲人”，其实根本不闲，他们是通过一种非常“轻松、休闲”的方式获取他们的收入，他们的道德和行为从来就没有准则、没有法度，他们的眼里只有钱。

日子在一种压抑的心绪中滑过了一天又一天。每晚，当茶馆里的客人散去，罗静林习惯性收拾完零乱的残局，回到二楼的包厢（自她搬到这里来后每晚都睡沙发），泡上一杯浓茶，躺在沙发上，掐指细算每天的收入，尔后，就一个人沉浸在寂寞中。

室内暗淡的灯光，浑浑浊浊地浸入她寂寞的眼里；台式赌桌静默在房间中央，向她舒展一种冰冷的、深刻的讽刺。

窗外，冬日的夜晚，寒风“呜呜”地夹起冻雨敲打着街道，生硬的痛。

隔壁又传来欢笑喜悦的男女声，轻一句、重一句、娇滴滴、嫩生生的女声伴随断断续续的低沉男声，魔幻般牵动罗静林的心。她侧耳细听那些琐碎、细小的声响，幻想着隔壁那些男人和女人见面时的每个细微动作、每一句挑逗的语言，猜想他们是否也跟平常夫妻一样更衣、上床、行事。

每到此刻，刘西那张被雕刻过的妖艳脸庞以及她用双手撩拨扭曲身姿的那种放荡之举，会重现在她的眼前，带给她眩晕、迷乱的快感。最初，她为自己感到羞耻，极力回避，但这种怪异的快感很快燃遍全身，弄得她火烧火燎。于是她无力回避，只得放纵自己，学着刘西的样子，用双手去戏谑自己，忘我地进入快乐的顶端，让指尖在快乐的顶端飞舞……

最终她将所有的激情燃尽，带着那种眩晕的慵懒沉沉地睡去。

自此，黑夜一到，她就缩进松软的沙发，将空调的暖气打开，脱光衣服，一边尽心倾听隔壁的声响，一边游戏自己。她幻想与前夫缠绵,后来，她进一步放纵自己，幻想去缠绵一个陌生男人，比如那天在店门口与她相撞的、有着一张迷人笑脸的那个男人，慢慢地，她开始揣测那男人的家庭、学历、生活以及那天与男人相撞时感受到的那种气味，就这样，她每晚安然地拥着那男人的气味入眠。

茶馆的生意在不紧不慢中发展，按摩店老陈有时见罗静林一个人忙不过来，主动帮忙，罗静林除了说谢谢，不知道怎样去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为这份人情，她心中有几分歉意。

听人说，老陈的夫人是一位政府官员，泼辣，能干。罗静林同她有过一面之缘，那女人微胖，干练的模样，挺威风的气派，不过，在罗静林的眼中，她少了女人应有的柔美。

频繁的来往，罗静林明显察觉到，老陈的殷勤开始变得有点过分。某些瞬间，他向她投来一种挑逗的目光，每次擦身经过她的身边，也似乎故意将身子靠近她的前胸，重重地碰一下，弄得她生痛，无意识的叫一声“哎哟！”，老陈却嬉笑一句：“对不起！没注意。”幸亏茶馆里的人都处于赌博的麻木状态，没人顾及他们。

罗静林心中清楚老陈的用意，但她不想破坏邻里间的关系，把此事当成一种无意识的错觉。

日子一长，寂寞的夜晚，当她将自己沉浸于虚幻的快乐中时，老陈的面孔就从她的脑海里跳出来，覆盖原先那张迷人的笑脸，破坏她原有的结构，弄得她白天一遇到老陈挑逗的目光，就有一种躁动和不安从身体里向外溢。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