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到江边去散步,是在2005年夏天以后。夏天过后,她过得很沉寂。于是总在傍晚时,坐在宁静的江边想心事。就这样,有了抽烟的念头。她抽一种叫“vdgue”的烟。她认为在空气清新的江边抽烟是一件沁人心脾的事。她不想做一个颓废的女子,抽烟似乎想拯救自己。放弃梦想后,有一段时间,特别的抑郁,有时感觉自己实在熬不下去,于是拼命地用手去抓自己,却抓到一把扭曲的虚空。而烟可适时地把心中窒息的气体呼出来,使自己看起来神情没这么绝望。
那段时间,喜欢站在宽大的坝堤上,凝视着长江滚滚东逝。一个人对着江面百无聊赖地高声喊叫,听自己的声音在江面寂寞地回响,尔后被江面宽广的风迅速卷走。那种感觉是落寞的。就象自己当初那么多的梦想,转眼成烟。没有轰轰烈烈,既已尘埃落定。
黄昏时,喜欢看一轮夕阳映红半江潋滟的江水。天空空阔而深远。看着夕阳一点点地沉沦。看久了,仿佛看到水天相接处,自己被江水慢慢吞没。挣扎中,告诉自己,要活下去。即使没有梦想,即使心存恐惧,即使想见的人见不到。自己宽慰着自己,无奈地把梦想放在浪花上随波远逝。
她常去的江边有一座寺庙。偶尔有一些信佛的男女买了香,进去参拜,乞求。他们个个神情虔诚而严肃,跪在冷漠的神像前,诉说自己的心愿或寄托自己的梦想。她相信这是一种无奈或是一种孤独。有时,她也进去。敬香,跪拜,抽签,对着佛像默默无语。她来这里,只为这里有空灵的梵语和沉闷的木鱼声,还有这里的安静与神秘。她没有乞求。她的过去已成为天空中一片片灰色的云,未来是一条没有阳光的隧道。任何奇迹都不可能在她这样的人身上发生。
有时天黑了,她还站在岸边,眺望着万家灯火。感觉自己是一个被遗弃的人,是自己遗弃自己。记得那一夜,他摸着他的脸,冷冷地说:“我真同情你,奋斗了十年,一无所有。死心踏地跟着我,痴心点。”那一刻,眼泪无声地滑落。在现实面前,自己想独立地梦想还是破灭了。她听到了心破碎时痛苦的呻吟声,曾经沸腾的梦想在黑暗中一点点地熄灭。她笑自己的无能,狠狠地遗弃十年中那个自不量力的自己。连同那些喧闹艳丽的梦想。
黑暗中他抱着她,切切的关心中透着讽刺:“你很难过,找不到一个缺口来逃离,我心里心痛你。跟我好好过日子,可以衣食无忧。女人赚那么多钱干吗?何况你那么漂亮。”她在黑暗里久久地沉默,让疼痛在每一个细胞里损耗自己。“给我一支烟”她轻轻地说。在扭曲的烟雾中,梦想默默远飘。
第二天傍晚,一个人又坐在江边,身旁是一个废弃的码头。她独自听江边芦苇瑟瑟,看环环江水地向岸边冲击,然后失望地后退,一次又一次。她独坐了很长时间,没有声音。最后决定把心里仅存的百分之十的梦想彻底抛弃。让它同江水一同东去。那一刻,梦想以浪花的姿态,向我哀泣,让我拾起残破的梦继续努力。一瞬间,幻觉告诉我只需二三秒我就可以被无情的江水带走,和我的梦想永远在一起。可飘飞的黑发凝固了我错乱的血液,江水静静而退。梦想尖叫着,消失在遥远的水际。
她流着泪在寂寞的江边疯狂地奔跑着,以这种方式忘记梦想,忘记梦想破灭后带来的疼痛。她渴望在某个晴朗的早晨那种疼痛会变成伤口,继而结成一个疤。让自己涅磐。
又是一个傍晚,她遇到了一位撑着一把美丽小伞的妇人,在江边绵绵而行,脸上从容平和。眼神里没有幽怨的等待。目光温暖如春。妇人轻轻地笑了,和她点点头。
望着夫人干净优雅的身影,她第一次掐灭了手指上正在燃烧的烟。也许可以和她一样生活着。梦想应该是千姿百态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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