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世仁想到自己肩负的重任,只好收回感慨万千的思绪,加快了行进的步伐。他们沿着崎岖的山路,在茂密的树林中穿行,大约走了十几里的样子,腿脚就开始酸困起来,好在也望见了那条银色丝带般的河流。他们稍事休息后,继续前行,翻过一道大坡后,高大的树木渐渐地少了,灌木和杂草却多了起来。间或有几条花花绿绿的蛇从容地从他们面前穿过,惊得卜世仁头皮一阵发麻,可又不敢叫出声;那小张却是一副孩子样,在前面欢呼跳跃着,不时捡起石头向那些爬行的动物投去,把那些不知名的山鸟也惊得哄然飞去。
就在这时候,一只毛色灰里发黄的动物突然横在面前,猛一看真有些像狗,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伸出长舌露出燎牙,缓缓地向他们走来。卜世仁心想:这是谁家的狗啊,也许是哪个放羊人走丢的牧羊犬,居然独自跑到这里来了。忽然,前面的小张撒腿就跑,边跑边惊恐地喊:狼!狼!狼!他的头顿时“嗡”地一下,心慌意乱,不知所措,手里的树枝也不知什么时候掉了。说时迟,那时快,那匹狼已向他张牙舞爪地扑来,就在这时,只听得“砰”地一声,那狼一头栽倒在地上,他也无力地瘫软在那里。
从三五十米外的草丛里,猛地跳出一个汉子,似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已飞到卜世仁的跟前,一双有力的大手把他扶起来,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接着,又是一阵爽朗的笑声,满意地说:“俺跟踪它好久了,终于灭了它,今天总算可以饱餐一顿了。”
卜世仁站起身来,两腿还在不住地颤抖,只见那人三十多岁的样子,紫红的脸膛,黝黑的肌肤,眼睛不大但炯炯有神,一件破旧的半袖汗衫套在身上,气宇轩昂,威风凛凛,手里还握着一柄长筒猎枪。而后,他不由自主地瞟了狼一眼,正好瞟见它那又大又长的嘴巴,尖锐锋利的牙齿,顿时吓得脸色惨白面如土色,赶紧掉头就跑,可是一个不小心,却让石头给拌倒了。
那位猎人连忙跑过去,一边搀他一边宽慰地说:“不要怕,它早被俺一枪死了。”
他这才回过神来,心有余悸,诚惶诚恐,忐忑不安地问:“它真的死了吗?”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他长舒了一口气,擦了擦脸颊的汗水,自我解嘲道:“从没见过狼,今天总算见识了,不过也吓得半死了。请问您的尊姓大名?”
那位猎人摆摆手说:“山野粗人,哪有什么尊姓大名,你叫俺郑异人好了。当年俺娘生俺的头天晚上,梦见一个白胡子老头送来一个男孩儿,并说俺长大后行侠仗义除暴安良,俺爹就给起了这个破名。”
卜世仁听后,随手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和杂草,又拿起主任的派头,点点头说:“好啊,不错,今天你就行侠仗义,击毙恶狼嘛!我是咱们公社的卜主任,回去一定好好宣传你,奖励你一个‘打狼英雄’的光荣称号。”
郑异人不卑不亢地说:“那倒用不着,俺是碰巧赶上了。”
这时候,刚才跑得飞快的小张不好意思地返回来,两只手互相搓着,不敢望向卜世仁的眼睛。卜世仁只是瞪了他一眼,不满之色快速掠过又随即消逝,然后回过头来,向郑异人说明了他们考察地形和拟建水库的来意。
郑异人不声不响地听后,露出一番肃然起敬的神色,随后高兴地说:“好事啊!俺先代表俺们山里人谢谢你们了。多少年了,俺们始终是看老天爷的脸色吃饭,风调雨顺的年份,俺们还可以将就些吃饱,天旱雨涝的时候,俺们只好半年粮食半年野菜充饥。”
接着,他向卜世仁保证说:“俺对这一带的地形熟悉,修水库有用得着俺郑某人的地方,就是砸锅卖铁粉身碎骨俺也没二话!”
卜世仁激动地握着郑异人的手,感慨地说:“老乡,你的觉悟真高,如果咱们的乡亲们都像你,我们这些当干部的还愁什么呢?说到底,这都是为人民造福嘛!”
随后,卜世仁在郑异人和小张的陪同下,走马观花般地参观了清河两岸的景色,虽然经历了恶狼的袭击,但是有惊无险,又有缘认识了郑异人,使他的心情大为舒畅,一路上豪情满怀,意气风发,禁不住还哼起了山西梆子。不过,在郑异人的指点下,他对清河沿岸的基本地形情况,也了解了个七七八八。但他很清楚,要想制定水库的选址方案,还得找水利局张局长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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