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磊想起了紫玉,他想不通这个女人为什么会脸红。在他的观念中,在生意场上拚杀的女人比男人更多一份精明和冷酷,更何况谈生意时讨价还价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难道这个女人会因为和人讨价而脸红?这个可能在张磊看来完全没有。不过张磊并没有往风花雪月上想,虽然他有一副还不错的相貌和一米七八的身材,也算得上是仪表堂堂,但张磊知道,他并不讨女人们的喜欢,他的脾气不好,个性过强,整个人的线条太硬。他缺少讨女人们喜欢的那种温柔的特质,他也不想。在他已经定型的女人观里,女人们只是可有可无的一件器物,一个传宗接代的工具,如此而已。
山上的风很凉爽,混合着新鲜的青草味和若有若无的花香,有小鸟清脆的叫声在林中婉转,间或一两声的蝉鸣传来,却又象受了惊吓似的骤然而歇,一切都那么宁静。而夏季的太阳,仿佛在这里拐了个弯,一路流淌了去,只剩下些斑驳的竹影,洒下些暗绿色的光。
张磊起身走到窗前,透过玻璃窗,他看见满山青翠。这座山,不仅仅是那条龙脉,还因为这座山上有国家一级的天然森林公园,这无异于是一座天然的氧吧,在这里可以吸收到大自然最原始的空气,这就难怪一到夏天,一些政府部门将这个地方做为开半年总结会议的首先之地了。
不过张磊从来没感觉到这个地方有什么不同,他太忙,每次上山,他作为办公室主任总是被一些杂事给弄得心烦,根本没有时间去看景致。象今天这样能一个人静静地呆上一两个小时倒是罕见。这时张磊看到了窗外婆娑的竹影,苍劲的青松,他突然想起了他的少年时代的一天。
那天也是一个炎热的夏季,他的一个远房亲戚来串门,还带来了他的表姐。那时张磊才十七岁,高考刚刚考完,他有一种长期奔跑后的疲惫与空虚。大人们相约进城去了,张磊不想去,他一个人躺在床上,瞪着两只空洞的大眼睛发呆。
表姐就是这时来到他的面前的,在她的引导下,张磊完成了从男孩到男人的裂变。
张磊隐约记得那天有门前水塘里传过来的淡若游丝的荷花的清香,还有夏蝉一长一短递声的鸣唱,他的世界在表姐的双乳之间开了一个新窗。他感到地下的激流暗涌,却一波波地迷失在他身下的这个少女的呻吟里,他在一阵阵颤栗中找到了男人的力量,而他粗重的喘息声,终于在轻柔的拂拭中得到最后的安宁。
不过张磊再也没有看见他的那个远房表姐了,她远嫁到了异乡,山高水远,一切都象一场荒唐而艳丽的梦,梦醒了,连碎片都不多。
张磊的沉思是被手机里的铃声打断的,办公室的那个姓董的小伙子急急忙忙地说:“省里的领导明天来检查工作,您在哪儿?”
“怎么事先不打招呼?”张磊有些心烦,中午的酒劲现在总算是退了一些,又来一摊子烂事!
“说是突击检查,张主任,可能要两天,怎么安排?”
“你先看着办吧,我现在有事不能来。明天才来,我下午回来再看一下。”
关了手机,张磊又在心中暗骂一声:狗屁的检查,不过是想来消消暑!
下午四点的时候,张磊出现在办公室里,第一句话就问:“小董呢?把你安排的单子给我看一下。”
小董急忙把单子递了过去。张磊睃了一眼,一股怒气直冲上来:“你是怎么搞的,又不是第一次接待领导!把李局长和王局长安排在一个房间里,你不知道他们两个不对劲的?还有袁处长和段处长,那也是一对冤家!另外,怎么把汪主[xi]和中层干部放在一个房间里,这不是明摆着说他没实权吗?”
“可是副局级的干部只有三个,总不能让一个人住单间吧,那样更不好。”小董低声辩了一句。
“说你笨你还不服气?”张磊骂道:“把李局长和汪主[xi]放一间。王局长和那个张处长放一间,他们两个是一派的,还带点亲。把袁处长和段处长分开,其它的问题不大。酒安排好了没有?”
“安排了,茅台。”
张磊恨不得把桌子掀了:“还安排茅台?你怎么没有记性?那个李局长不爱喝,他只爱五粮液!”
“我记得王局长喜欢喝茅台。”
“王局长一个快退休的领导管他做什么?那李局长是第一副局长,正是局长的候选人。他嘴皮子松一松,我们要少花多少冤枉钱?再说王局长也只是偏爱茅台一点,并不是不喝五粮液。那个李局长可是见茅台不沾的。”
张磊回家的时候已是深夜一点了,他老婆已经习惯了他的晚归,早已睡着了。自从孩子出世后,他就和他老婆分了房。张磊有时自嘲说他们过着西式的夫妻生活,不过这样很好,他老婆是个牌迷,几乎一天都坐在牌桌边,各忙各的,倒也两不相扰。
张磊几乎只用了三分钟就进入梦乡,他梦见了故乡的荷花塘,梦见了他多年末见的表姐。突然之间,他表姐变了,变成了中午那个叫紫玉的女人,不过只一瞬间,那紫玉又变成了一个陌生的,他从来没见过的人。
张磊早上醒来的时候,觉得有一种莫名的东西梗在心头,令他怅然若失。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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