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蛙说，他要出国了。

长沙的12月开始来了，我想快要下雪了，江边的风像2004年那样地寒冷和刺骨。我记得2004年下了很多很多场的雪。

青蛙说，他不会回来了。

我说，那等我有钱了，我可以去看你吗？

他说，当然。

青蛙是很帅气的孩子，很黑很黑的头发和眼睛，很修长很修长的手指。很多女孩喜欢他，可是他只牵过一个女孩的手，走在我们面前，在不久前的曾经。

那个女孩不是我，虽然我也是那么多喜欢他的女孩子里的一个。

青蛙是在我高三的时候转到我们学校来的。他就坐在我前面，从他第一天走到那个校园里起，他就一直坐在我前面。我可以看见他的圈着一根黑绳的白皙的脖子。他不怎么跟别人说话，除了跟我说，我的位子靠他靠得太紧了。

他是很没有别人的一个人，一个人带着画板会在桂花树下画画。我看见的，他画的一直是一个很好看的女孩子，很长很长的头发，很大很大的眼睛，比我漂亮。

我开始和他说话的时候，我说了，是因为我的位子靠得他太紧了，使他觉得坐着很不舒服。我就把整个组的位子都移了移。他说，谢谢了。

我说，我叫花容。希望你在这个学校可以很好很好。

他说，他叫青蛙，当然是别名。

他不住在学校里，所以，他不来学校里上晚自习的。他早上会很早地来学校，骑一辆很黑色的自行车。

我问他，怎么老是去桂花树下画那个女孩。

他跟我说，那个女孩是他的女朋友。

她叫燕子。他和她在教室里，打kiss，叫学校老师看见了，所以他被开除了。燕子是他们班上的文娱委员。长的很漂亮，我看过她的照片，和青蛙很相配的。她来过我们学校一次，那天是青蛙生日，她带了个很大的蛋糕。我看见她的时候，我跟　青蛙说，你老婆很不安全的。青蛙说，有同感。

她是那种不用打扮就可以看出她红尘里未经的沧桑。她的眼里有一种忧郁，一种叫人想停下来观望的深情。在直觉里，我觉得她不是安分的女人，一个不让男人安分的女人。

青蛙跟我说他俩在校园的生活。那是些很美好的事情，对于青蛙来说。那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对于我来说。青蛙说，他觉得她是漂亮的一个人，眼里有种让人琢磨不透的忧伤。

青蛙的成绩很好的，作文总是最高分，只是外语老是只有四五十分。不过总分还是很高。我的成绩没有他的那么好，我没有想过要好过他，我的目标只是一般的本科。我不想为了那些名字很好的学校而努力最努力着，我只是觉得只要活得下去就行了。很没有斗志的感觉。青蛙说，如果和燕子谈的好的话，他就不出国了。如果谈不好的话，他就出国出。我说，青蛙你真好，还可以为了那事出国不出国的。我呀我，什么也不要，只要我上了一般本科，我就去谈谈恋爱去，谈的好的话，就嫁，谈不好的话，就不嫁。

高三后的高考，青蛙考的很好，去了师大读物理。而我在长大读英语。他的燕子，却是没有读书了，只身南下打她的天下。我跟青蛙说，你的燕子也许要在南方安栖了。青蛙说，你怎么老是不希望我和她在一起？我说，我知道看脸像的，燕子那张脸是张桃花脸啊。青蛙说，懒得和你一般见识。

大学里，青蛙没有换女朋友，燕子在很特别的节日里会来看青蛙，只是她从来不准青蛙南下看她。大学里，青蛙总是问我，怎么还不找男朋友。我说，我想看看你和燕子会不会有幸福啊，有的话，我再去找个看看。青蛙说，你可是不要喜欢我哦，我只喜欢燕子的。我说，就因为她漂亮？他说，漂亮是的确的。是的，我是喜欢青蛙的，所以，在那么多的男生面前，我一很冷淡的人到现在，连手都是处指头做标牌的。

燕子在他大四的时候，没有来看他了。青蛙大四一毕业就坐去了南下的火车。可是回来之后，他就跟我说，他要出国了。他和燕子完了。

他跟我说，燕子这些年里，有很多的男人。她在南方根本就没有很好的职业，就一鸡头妹子。我说，你不是很有钱的吗？她怎么还要那样？

漂亮，真他妈的漂亮。她高一就不是[ch*]女了，害我一直把她当做女神供着。青蛙很不在乎地说着，似乎一切都不是他经历的一样。她怎么会那样呢？你不是很爱她的了吗？她在你这里可以得到很多东西啊。

是的，青蛙家很有钱，他爸爸开的车子是宝马，他妈妈开的是奔驰，他穿的不是啊迪就是耐克。

她说，她妈的知道我以后不会要他，我这样的一少爷，怎么会看上一二手货的。

那我想她一定是爱你的，不然她才不会那样地离开你呢。我说。

她妈的，爱我？爱我就是用她的身体去卖淫？爱我就是欺骗我？用那身躯去背叛我？青蛙满口脏话地骂着，我想爱情走了也就剩下谩骂了，不管那个女子曾经是他深爱过的。

青蛙说，真他妈的背时，搞了这么久，为了一不是[ch*]女的女人犯　了那么多的傻，早知道这样子，还不如，看上她的时候，就先试试货。

我说，你以后再去找个好一点吧，先上了再说哦，这次就当积累经验落。我知道，青蛙被燕子伤了，要是他不在乎，他就不要再出国脱离这个他爱一个人爱了六年的地方了。

燕子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要我好好照顾青蛙，说她对不起他，可是已经没有办法了。摊子说，她很需要钱，她的弟弟妹妹都在读书，家里只有妈妈。她说，她高一的时候，叫村里的二路子强j*了。她说，青蛙带给她的爱情是她一生最珍贵的记忆，可是她知道一切都不会是她的，所以她一个人去了南方，成了一个拉皮条的人。她说，在她很想很想青蛙的时候，她会去师大看他，只是，她从来都不和青蛙做那个，因为她不是一个完整的女人，她不会给一个她深爱的男人带去矛盾。我说，燕子，你怎么办？青蛙要走了，他说他不会回来了。燕子在那边哭，她说，他走，我知道，我也希望他走，如果来生，我是个没有苦难的女人，我一定去找他。她把电话挂了。我心里也有很难过的难过。

我去送青蛙，在长沙的机场里。我把燕子给我打的电话的内容告诉他。他的眼睛是潮湿的。他说，她不应该在那样子的情况下，去南边的。我现在觉得她的灵魂都是不干净的。他头也没有回就进了机舱。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可以那么平静地说完他和燕子的故事。青蛙的心里一直都只有燕子，我知道，所以，我都是一直很安静地看着他和燕子在一起的那些世界。只是，我还是很难过，燕子那样的结局，她一直爱着的，可是她因为自己的苦难而离开他，远远地，用自己的选择挣那些钱给她的家，给她爱着的家人。我想她是绝望的，在一个爱她的她也爱着的人面前，她是那么地不可以容忍，她是那样地残忍。我想青蛙是难过的，一个爱　了六年的女人，在一开始就不是完美的，可是她却越走越远，在她一个人别人无法承担的苦难里。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