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文以献给天下痴情男儿
她,一个叫“月亮”的女子。
月亮,年长我三岁的表姐,我的初恋情人。表姐本来名叫宛月,也许是清丽纯美,沉静如月,大家都叫她月亮。
在家里,我是长子。素居城镇的我,了无玩伴,同楼同道里住的是永远陌生的面孔,关门闭户,无相往来。
于是,我总爱往外婆家跑,那里有我最喜欢的玩伴表姐宛月。在我年少的记忆里,表姐是那类很安静的女孩子;而我吵闹非凡,成天粘在表姐身旁,像极了一匹不驯服的小野马。
也不知是年少时代的零食做得太美味,还是我总是在怀念,我那时异常的贪吃,最喜爱吃的还是冰糖葫芦。
年节里,父母与亲戚朋友玩牌尽情于成人的娱乐中时,我总是赖着表姐,缠着她要吃冰糖葫芦。在那样偏远的乡村,吃冰糖葫芦都是一种奢侈,表姐带着我翻山越岭才来到小集市上,她一大把的角角分分的零钱,全部换成了几串让我早已垂涎欲滴的冰糖葫芦。
红红的颜色,甜甜的表皮,酸酸的果肉,涩涩的核骨………点点滴滴的滋味,全部融成我满足的捣蛋,融成表姐酒窝里的疼爱与笑意!
这么多年过后的今天,我依然能够清晰的记起那种酸酸甜甜的味道,还有表姐宛月那嗔怒怜怪的盈盈浅笑………
与表姐牵着手走回外婆家时,夕阳的余晖淡淡的洒我们一身云霞,凝望表姐可爱的面容,我傻兮兮的问:“月亮姐姐,等我长大了,我娶你好不好?”表姐笑笑的骂:“傻小子!”我执拗不依,假装哭闹,表姐只得边抱起我往回走边说:“好,好,好,等你长大了,姐姐就嫁给你!”
这一年,我7岁,表姐10岁。
一场意外的不幸,舅母早逝,老实内向的舅父终日沉默寡言,一蹶不振………宛月表姐只能寄居于我们家生活,跟我一起上学。
表姐的学习成绩非常优秀,每回考试几位表兄妹间少不了是有一番评比的,成绩不如表姐时,她总爱弯着食指用指背轻刮我的鼻子,嗔骂:“傻小子,姐姐来教你。”在表姐的教导下,我总是学什么都快,温柔低回的笑骂间,通俗易懂的讲解,一点一滴的小知识便灌输进了我的脑海。
鼻子上的轻轻一刮——这么多年过后,无论是在影片里,还是在街头,我都高度过敏,我都见不得浓情恋人间常会有的这个小动作,见了,便忆起幼年时我鼻梁上曾有过的那一抹余温,我的眼中便如洒进一把火辣辣的痛楚………
时光如流,我们渐渐的,欣喜的长大了………
我最喜欢冬天,我喜欢冬天时一家人围坐火炉边的紧紧相依,或是于沙发里的笑闹一团,喜欢那种被浓浓的温情与融融的温暖包围的感觉………
冬天黄昏的时候,妈妈盛装一大盆热水,我与月亮笑笑闹闹的一起洗脚。我总是怕烫,月亮却是怕痒,我们便不断的捉弄着对方,逗着对方的弱点,吵声大作,一地的水花,一屋子的欢乐!经常是这时候,她的女流氓情结就上来了,故作诧异状的低头,瞅着我的腿脚:“你是没有进化好的猴子?还是马?”我一愣,望着自己长得可以编辫子的腿毛,狂晕!不觉脸红了,而后又凑在她耳边坏坏的笑问:“很诱人的男人吧?”这会儿是她的脸羞红了,双眉微蹙,低下头………
就这样,我一点一滴的喜欢上宛月,我的表姐。
不知是为了能与表姐相提并论,还是初懂事知好学,我开始努力的学习。初中毕业时我名列榜首,此时月亮高中毕业,成绩也是非常优秀。举家欢庆,为我们姐弟俩的学业初成,我们乐得彻夜不眠。
彻夜的长谈,我佩服于月亮在文学方面的天赋,我们谈李清照的“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的女儿柔姿,“莫道不销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的多愁;谈苏轼的“大江东去浪淘尽”的慷慨豪情;谈崔护的“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的失落………谈到李煜的《虞美人》的时候,我们同时惊诧于这是我们共同钟爱的古词,“春风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的沉沉感慨,“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的切切亡国恨,“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的悠悠思韵………
望着谈及文学时神采飞扬的宛月,滔滔不绝、少不更事的我不经大脑昂起头就问:“月亮,等我长大了,我娶你好不好?”她的脸蓦地飞红霞,嗔骂了一句“傻小子!”,不置可否的低下头,一番羞涩………
这一年,我16岁,宛月19岁。
我惊异于我是何时不叫她为姐姐的,我是何时开始直呼她为“月亮”的呢?………
舅父多年以来一直的郁郁寡欢,宛月只能继续呆在我们家,为了家里的经费着想,表姐放弃了费用昂贵的名校的录取通知书,准备选择一所普通的大学,而我即将进入高中。面对有些久远的别离,未知的忧惧凝在我们的眸底………
这个暑期,我们疯起来的玩,疯狂的拍照,仿佛要将这一种短暂的快乐铭记一生………
我们一起爬山,站在故乡那座最高的山峰上,我们开怀大笑。月亮故作夸张的大笑里,有一种假男子的戏谑味道和小女子的可爱。她张开双臂昂首望天,即兴吟诗“览我江山美景,抒我天下豪情”。如果说她的夸张的大笑里有假男子的戏谑味道的话,那么她的性格的另一面、她的诗篇里却有真丈夫都少有的那种豪情气概………
我们一起去绿化园里挑花,至今仍记得我们买花回来的那个稀雨的早晨,她口中的幽幽来词“昨夜小娇初著雨,悲欢望尽楚天舒”,萦绕在耳边,仿佛她的眼中还有着幼年丧母的哀伤,有着望尽悲欢的恬静………
我们一起躺在外婆家的院落里看漫天星光的时候,我总是爱把自己比拟成耀眼的星星,而宛月是静谧的月。那时,爱念宋代范成大的《車遙遙篇》里的词句“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这么多年过后,当我再一次把我比拟成星星把她比拟成月时,不是因为我还耀眼,不是因为她的静谧,而是因为我看清楚了星星与月亮之间,永远都没有相聚的可能,永远都只能站在各自的原点、隔着银河两相凝望………
宛月很喜欢李清照。总是很怜惜李清照,怜她与夫婿赵明诚间的伉丽情深却苍天捉弄,怜她于乱世中的颠沛流离之苦,怜她的孤独终老………在宛月这样忧忧郁郁的时候,总是有她即兴的诗句从她口中悠悠而来:“玉人多少愁苦,残月独上枝头……”。
宛月喜欢歌,喜欢那种音乐成份较强的老歌,也喜欢唱歌。她能够把李娜的《黄土高坡》翻唱成雄浑的男声,豪气冲天;能够把梅艳芳的《女人花》浅唱成自梳闺中的落寞女调,如泣如诉;也会把红楼梦里的《枉凝眉》痴唱得凄怨哀婉,女儿情长………无论听还是唱什么老歌,她都能全神贯注,如痴如迷………
月亮,这样一个钟爱文字的女子,善感的女子,清丽纯美一如晚月,缓缓触动我年少的心中驿动的那根弦………
那时的我,很瘦。
我记得,当时村里有一位很强壮的中年女人,大家传闻她能挑150斤重,邻居的大婶大娘老笑我太瘦了,将来得娶一位能挑250斤的女子为妻,要不我都挑不动水………我有点气急败坏与语无伦次的争论:“不,我要娶月亮姐姐这样的女子为妻………”大伙儿只道是童言无忌,哄然笑作一团………
游山玩水、吟诗论赋、赏花问月………我们的生活中总是充满了欢乐。
渐渐的,父母的眼中有了忧虑。
几乎是毫无理由的,我不得睡在二楼宛月的隔壁房间了,而被安排在一楼的仓房旁,她也被迅速的送进一个暑期音乐培训班………
私下里,母亲的语气意味深长:“儿啊,你们是表姐弟,老呆在一起,人家要说闲话了………”
我执拗的闹:“不,妈妈,长大了我要娶月亮!”
这会儿,母亲真的生气了!
九月一号很快的来临,宛月入学了,我也进入了紧张的高中生涯………
一瞬间,远去了她酒窝间的吟吟浅笑,远去了她温柔低回间的谆谆教导,也远去了善感时的婉约诗词………我的心,突然间的空却,浑浑噩噩,日复一日。终于,成绩一落千丈………
末考回到家,焉焉无力,敲门的那一刻,竟有些犹豫。
开门的真的是她,齐肩的细细发丝,一袭红色的上衣,领间精致的花纹直至如藕颈项,浑身洋溢的逼人的青春气息与健康的笑靥如花,心中抑郁的阴霾不觉一扫而光………
红,是妙品,自古以为都是中华的妙品。看见穿红色衣服好看的女孩子,像赶上了好天气一样让人高兴,是连眼光都舍不得挪开的一道亮丽极致的风景………她,依然的吟吟浅笑,习惯性的伸手抚我倔强的短发,感叹地说:“傻小子,长大了………”
我说“好看”,而不说“漂亮”,在此需要说明的是,宛月其实不能说是很漂亮的那种女孩子。在我的意识里,“漂亮”是指那种眼目一亮的感觉,而“好看”是不经意间处处散发出的一种美丽。如果把双眼皮的大美女比喻成西湖的话,那么宛月只能算是单眼皮的莫愁湖,在她的身上,韵味与气质多于惊艳与招摇。
至今,我的相册里,依然保存着我们的一张合影,她身着红色上衣与我站在山间一块大石头上,笑靥如花,明丽动人………
我开始有些慌,为我17岁的心中不可吐露的秘密,为我不可预知结局的柔情,我总是一阵一阵的发慌………
而她,总是恬淡的笑,望我时的双眸里,有一抹宛如母亲般动人的温柔与希冀………
那时,她教我一种解除郁闷的方法:握紧右手拳头,朝前方空中笔直的一拳打出去,尽最大的力气打出去,感觉上手好像脱离了自己的身体,也就把一个沉甸甸的包袱与一团不愉快都抛掷出去了,然后长长的舒一口气。心里,果然舒畅许多。
这一种解除郁闷的方法与习惯,我一直保留、延用至今。
前一阵,拗不过朋友好心为我介绍女友,咖啡厅里。神思恍惚,忆起宛月吃东西时的随意自在与无所顾忌,望着对座陌生的女子,低头小饮咖啡时小家碧玉般的扭捏与矫情,心里突然一阵郁闷,不自觉的挥出去一拳,想把郁闷抛出去,对座的女子吓了一跳,目瞪口呆,继而落荒而逃………望着未冷的咖啡洒了桌沿,听着高跟鞋的叩远逝去,我哑然失笑………
宛月,她一定不知道,这样的时候,思念的时候,瑟缩成一团无以排解的时候,我只能深夜里流着泪去跑步,重复着这一个抛掷的动作,一次又一次………
重返校园时,我的心里揣着了她留给我的一句话:“好好学习,来日方长!”在我奋发拼博的三年时间里,我全部的力量仿佛只来源于这八个字。似乎是一口气我便念完了高中,并捧上了大学录取通知书。任何人都不能理解的是,我放弃了几所企手可及的高等学府,选择了一所名不见经传的普通大学。只有我知道,在那所普通的院校里,有一个不普通的人,一个美丽如月的女子,一个诗熏墨香的感性女子………
只是父母的眼中的忧虑越来越深了,也越来越无奈了………
父亲已经公开与我谈另选学校的事情………19岁的我,与父亲之间爆发了有生以来的第一次争吵,起初是唇枪舌争、杯飞碟摔,最后战火硝烟、不可收拾………父亲颓丧的卧在躺椅里,一瞬间的变老了,不变的是我的执拗,不变的是我年少的痴情,不变的是我血气方刚的冲动与追求………
我义无反顾的走进了那所学校的大门………
几乎是拼尽所有的力气,我终于能再一次与我牵挂的人朝夕相对,虽然有时一天呆在一起的时间不过区区几十分钟,可是我真的很满足,只是看上一眼也是满足………
迎接我的她的目光里,也有了躲闪,有了深深浅浅的忧伤………
年少的我,那时就是无顾结局的在努力,努力用我无尽的热情,不断的在点燃她的希望………
仿佛要弥补什么,或者说仿佛是在尽力挥霍一种即将失去的财富一样,我们又疯狂的聚在一起。除了正常的学习的时间外,我们挤时间竭尽全力的狂欢,我们这样的努力。逛街、购物、爬山、赏月、数星光、谈诗、论词、讲政治、辩史事、骂拉登………
我们每月固定的生活费用很快地被挥霍一空,刚入大学校门的我尚还努力攻于学业,而大四的她已经在开始找工作了,学习之余还做着一份家教,日子清苦而温馨。
很长的一段时间,我们以为会一直这样幸福下去,很长的一段时间,我们都好像忘记了我们是亲表姐弟的这一事实………
直至有一天,母亲与舅父突然来到学校,原因是同乡的一位校友返乡时,将我们在校园里以恋人关系示人的事情口述于亲人知道了………仿佛一个沉溺于梦中不愿意醒来的孩子,我捂着双耳什么也不想听,只是不想失去,不想知道那潜意识里其实早已经知道的结局,不想毁了十多年年少的痴望………
直至母亲与舅父拉着她走出校门的那一刻,晚春明媚的阳光,温柔的照在她欲哭无泪的脸颊上,她的眼里有一种宿命的哀伤,一种宿命的无奈………我的心一瞬间痛成抽搐,如决堤的痛,一寸一寸的苏醒,一寸一寸的噬咬我的心………
关于我与她的表姐弟事实,关于我与她的姐弟恋,很快传遍校园里的每一个角落。她走了,我也必须接受校委严格的惩处………
第二天,她的舍友辗转找到我,交给我一个淡淡的半透明色的咖啡杯,舍友讲月亮早已将此物交给她,说如果有一天她离去了就帮忙转交于我………原来她早已看清了结局,原来她早已读懂了宿命!她的身上,总是有一种灵性,有着一双能够看透彻一切的双眼!
我终于,不得不清醒的承认,她真的是我的姐姐,我亲表姐,一位有着不可分割的血缘关系的女孩儿,一个我钟爱而不能爱的女孩儿!
我终于,不得不清醒的承认,我们都不能违背人的伦理,不能违背世人的目光,我们都必须遵循着人类善良而无奈的指引来封存这一段情缘………这,已经不是中国历史时代,不是那种表兄妹能联姻且传为佳话的时代,我们的恋情已为这个社会所不能接受。
那段日子里,我至多每天完成必修课程,其它的时间里,我疯狂的饮酒,疯狂的泡吧,疯狂的追女孩,然后一个接一个的换女朋友………我留了长长的发,进了音乐班………我用尽一切办法填满自己的空间与时间,只怕有一丝空间她的身影便会钻出来,只怕有一丝时间自己就痛得不能醒来………
最后一个春日的黄昏,有给我的书信缓缓飞来,轻轻停落于我的掌心,如蝶。颤抖着打开信封,一张照片如一片叶子飘然坠地。照片中的她穿着她最喜爱的蓝色,是一袭蓝色的曳地婚纱,忧郁如泪………照片的背面,有她的两句短诗:“晚春夜雨玉臂冷,清泪梦枕念伊人”,依然是那种隽秀的字体,那种刚中带柔的字体!都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这一刻我的泪水却不可歇止,为她的哀愁,为我的无奈………
她,最喜爱蓝色。她有过太多漂亮的照片,都是蓝色的背景。她曾在我的耳畔浅浅细语,说她做新娘时想要一套蓝色的婚纱,她说女子的泪在月下是蓝色的,她向往的婚纱就是女子在月下滴下的那一滴深情眼泪的颜色………如今,她已经穿上了,穿上了她曾向往过的那一款浅蓝如月下泪滴的婚纱,只是,是她只身一人站在照片里,如此冷清,如此孤寂………
传言里,故乡的家里并不平静,舅父言她伤风败俗,已拉她回乡下老家了;双方父母无言以对,四处的风言风语却如水淹来………而我,只能手握着那只咖啡杯在遥远的地方眺望,只能像个局外人一样的眺望,眺望我欲哭无泪的爱人,不能挽救,不能走近………
思念,点点滴滴,入心入骨………
我怜她,怜她与我同等的痛楚;我疼她,疼她与我两心的相知;我想她,想她痴迷的双眸;我念她,念她如晚月的一脉温柔………
………
2003年12月25日,小年过后的第一天。多年以来杳无音信的我,仿佛有某一种感应,突然给千里之遥的母亲打电话。喜极而泣的母亲告诉我,就在这一天,月亮将嫁给一位生意人。母亲苍老的语调里满是不解:“人家姑娘嫁人都穿红披紫的,宛月这死妮子,她却穿套蓝色婚纱呢………”
手中伊人曾送我的咖啡杯,无声跌落,一地的碎琼乱玉,一地的落寞………我蓦地扔掉电话蹲在地上,紧紧握住那一堆玻璃碎片,一如握住我永不相见的爱人的双手。瞬间,掌间,指间,早已血肉模糊………已经没有泪,只有一丝无望自嘴角慢慢绽放开来………
那些过往的岁月里,她曾经梦想着将来开一家咖啡厅,咖啡厅就以她与我的名字各取一字为名,里面设一个古色古香的读书间,屋内有古木雕花,有檀香袅绕………她喜欢一本老书一杯咖啡的那种优雅气氛,喜欢咖啡那种苦苦的滋味,那种醇香袭人的气息………
如今,她却已嫁作商人妇!这个我7岁时就答应嫁给我的女子,已嫁作商人妇!!
一个女人,要怎样的痛楚?才能熄灭了年少时的梦想弃文随商?!
一个女人,要怎样的无望?才能忘却一个刻在心里的人而跟从了一个陌生人?!!
………
这一年,我26岁,她29岁。
………
佛经里这样写道:
由爱故生忧,由忧故生怖;
若爱离空时,无忧亦无怖………
不是我不懂,只是情根,深种。
这么多年过后的今天,我依然孑然一人,苟居于南方的这一方屋隅。每天西装革履,风度翩翩,涉足于各种各样的商业交易中,周旋于形形色色的刁难客户间,觥筹交错里,也是谈笑风生………
只是夜晚,每一个夜晚,无论睡去还是醒来,挥也挥不去,那个蓝衣如泪的身影!黑暗中,我身体内的某一处,依然会尖锐地疼痛起来,一遍一遍的,任我瘦削的思念狠狠的噬咬我不醒的痴情………
萧程 2005-11-18 深圳宝安沙井
本文已被编辑[想念在心中]于2005-12-6 15:57:42修改过
本文已被编辑[想念在心中]于2005-12-6 16:10:45修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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