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徐二位镇长在城里住了一夜,早上睡了懒觉,上午九点钟,坐上了镇机关驾驶员王小姐赶来接他们的小车,向江边镇驶去。
立秋的节气已过,雨过天睛,一场秋雨一场凉,今天户外的空气特别清新,小车没有开空调,车窗玻璃半开,乡镇公路上的微风带着田野的泥土气息吹在二位镇长的脸上,令人心旷神怡,精神振奋。箫、徐二位镇长,都认为大水泥项目将有重大突破,相信市委市政府会吸尽全力支持他们昨夜的提议。
箫镇长开口问道:“你认为白书记、乔市长能全部接纳你提出的大水泥优惠条件吗?”
“我在北京就反复考虑过,应该没问题。他们要考虑政绩,大水泥项目上马,将是他们乃至上级市委市政府最大的政绩。除非人事安排问题不能如愿以偿,但这也很难说。如果昨晚真是省委组织部长而不是副部长打的电话,他白书记就得围绕这个‘荒唐’的提议做工作。我也没有想到小李子会如此神通广大,今天早上他给我打了电话,我把昨晚的情况说了,他也说省委组织部他不认识任何人,可能是灰灰集团的总裁幕后操作的结果。我在电话里怪他不事先通气,他说我冤枉了他。他将近期邀请乔市长和我去深圳,早上我已电话告知乔市长,并要求你箫镇长和我们同往,你没意见吧?”徐副镇长说后笑了起来,他笑箫兄胆小怕事,唯恐丢了乌纱帽。
“那乔市长什么意见?”
“最好李明同志先回来一趟,乔与李没有见过面,他想在延江见见他。我把这信息转告了李明,李明说,等他工作安排了他就回来,否者,一切免谈。这话我就不好再给乔市长说了。只能等等看。大水泥的资料,我今天晚上就全部传真过去,让他进一步研究。”徐副镇长接着说道,“他这人可能比我们知道的情况要复杂得多,能量大得很,他在深圳,和我们的省长在一起用过餐,省政府驻深办事处的人,他都认识。他要的职务,他是志在必得的。我问他,一个副处级的市长助理干不干?他说,要解决好大水泥项目上马存在的诸多问题,没有实权,根本行不通,他不是要官,而是要成就一番事业。他只想借用‘尚方宝剑’做点事,做成了他可能就辞职。这些话我也不能向乔市长汇报。你箫镇长想想,‘六*四’运动,那些起事的人,尤其中坚分子,那一个不是社会精英,民族后起之秀!中国的学生运动,历来都是社会进步的动力。我曾对你讲过,李副书记离镇出走时对我说过,小平理论,就是紫阳学说,至今我没忘记。‘六*四’中坚分子,现在全国各地都有,‘星星之火,可以燎燃’,时过十年,多少能看出,中国的‘西化’步伐在加快。李副书记‘六*四’前夕,在‘四通’公司实习。‘四通’,当时全国有名,赵紫阳的智襄团就在‘四通’。紫阳的让步,是求稳怕乱,中国当时已经再也经不起天下大乱,民族分裂,再燃内战硝烟,历史会证明紫阳不是政治失败者,而是中国政体改革的先驱。党中央现在不是仍然重用赵紫阳的得意门生温家宝吗?退而言之,李明就是当上市委一把手,我小徐继续干我的副镇长,我也不委屈,和他比,我只配给他牵马,如今无马可牵,我只配给他拖地板!你箫镇长给他干副职还行,你是学历史的,性格最适合当副职。按才录用,是中国干部人事制度改革的重要课题!哈哈……,说远了。”徐副镇长拿出香烟,给箫镇长递了一支。
箫点燃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说道:“别笑话我了。你是说我对老憾的一再让步,这我清楚。老憾也很辛苦,今天不知可回来。镇里现在有不少问题等他回来开会研究呢。说起李明,我倒想说,过去说的‘全盘西化’,就是现在的国际接轨,提法不同而已。”箫镇长还想说下去,手机响了,是憾书记的电话。
憾书记说他明天下午赶回江边镇,叫司机小王明天下午把车开到省城望江宾馆接他。他在省城由江边镇经商的人介绍,认识了一位海南客商,现在正在谈来小镇投资办企业的事。又问市公安局来江边镇把施一奇抓走的事箫镇长是否知道,箫说他不知道。憾书记说,是张副书记早上来电话告诉他的,昨晚抓的人,主要是江边镇江砂开发问题。箫说回镇政府后问问,再给书记回电话。箫镇长接完电话后,便问司机王小姐,“你听说施一奇被抓的事吗?”
王小姐回答说:“听张副书记早上说,昨晚被依法批捕,市公安局来人出示了逮捕证,才把人带走。还抄了施一奇的家,抄到了两套民警制服,一把土枪,还是手枪,有十几发子弹。听说是江南人举报的,为江面采砂的事。镇派出所的民警说,是黑社会团伙犯罪,涉及到市里公安干警,省公安厅来人办的案子。这下麻烦了,施一奇与镇政府还签过江面承包采砂的合同呢,听说现在国家出台政策,禁止长江河道采砂。张副书记说,施一奇被抓,镇政府有人会倒霉。”
车上安静下来了,箫、徐可能都在考虑这一重大问题,他们都和施有过交道!他们很早就曾经听说过,施一奇涉黑,甚至有人说,他就是延江黑社会的老大,号称江霸天。过去他们不相信,现在看来,还真有这么回事呢!徐副镇长首先想到的不是自已,尽管几年前的那份承包江面江砂开发的承包协议是他代表镇政府签的字,但他现在想的是,施一奇与憾生是什么关系,估计不是一般的关系。施一奇一直是憾书记的坐上宾,已经不是一年两年了。好事,看他老憾如何摆平。这位一向自吹白道黑道都能玩得转的施大老板,在看守所会说点什么吧!记得有一次憾书记、张副书记、施老板等人一起用晚餐,他徐副镇长也应邀入席。施老板大吹特吹白书记,说是下午四点白书记用车把他从城里送来星辰酒楼的,中午就和白书记、汪副书记在延江大酒店喝酒。汪副书记叫他来找憾书记,还问汪副书记给憾书记打电话没有。憾书记对他恭敬有加,散席后还给施老板拿了一条中华烟。难道老憾不仅吃喝嫖赌,还和黑社会勾结在一起?
箫镇长在想,禁止在长江主航道采砂,延江市政府曾在几个月前转发过省政府文件,他只是一阅了事,当时由于忙于计划生育工作,也因为涉及小镇财政收入问题,才没有认真贯彻,看来是自已严重失职了。自已犯了错误,可能自已还不知道。这下可麻烦了,弄不好还要挨处份呢!箫镇长想着想着,车子进了镇政府大院。
箫镇长刚走进办公室,办公室主任和张副书记就跟着走了进来。箫镇长叫办公室主任尽快把延江市政府关于江砂问题的文件找出来,送到他的办公室。张副书记笑眯眯地说:“我正准备来给镇长汇报这件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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