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不见爱情到来的蹒跚，却清楚看见爱情离去的坚决。

——题记

挚友兼同事凌瑞一脸沮丧地说，女朋友今天跟我分手了。

一愣。

一直以为他找到了真爱——频繁北上珠三角探望女朋友，而且上个月他的女友到访，并说要在湛江找工作，也去应聘了一些单位。直到前两天，还从上面下来应聘并成功了。凌瑞总是忙着张罗这些事，跑来跑去的，但一脸的欢喜。

可……

昨晚，他再次带着女友回到这个偏僻落后的小镇。当我看见他的时候，他突然说：“要说拜拜了！”

一愣！

今天早上，他再次送“女友”回去，却说是彻底的分手了。原因我不得而知，但从他断续的话语中，反复提到“辜负”两字——为了维持这段感情，他付出了整颗心。

结果？——心酸的痛楚啊！

冷清的校园里，我寂坐着，想起这么一句话：男教师没人要，女教师抢不到。

更何况我们？——

我们虽已是一名初中教师了，但仍脱不了农民的关系——父母是巴结老实的农民，祖祖辈辈是巴结老实的农民，我们勉强挣脱了农民的外壳，但本质里血液里还是农民——我们农忙时节要回家帮忙收割稻谷，双休日要回家料理家务，暑假寒假要待在家里帮父母的忙。我们的家还是在偏僻落后的农村，我们任教的学校同样是在偏僻落后的小镇。但这里是生我们养我们的地方呀！逃不了的宿命啊！说白了，我们只是拿着粉笔的农民——工具不同而已。

准确点，我们是拿着粉笔的半农民。

我忍不住要喊一声——

半农民的爱情在哪里？！

毋庸置疑，我们穷。祖辈穷，父母穷，自己也穷。七百多块的月工资，扣除自己的日常开支，父母的生活费用，提高学历的培训费，此种彼种证书费，等级评定费，还有上级要求的公路建设费、植树造林认捐费、农村医疗合作定额费、博物馆捐资费……我们还能有多少钱来“赡养”爱情？偏偏刚开始的爱情是需要很多“赡养”费的。像凌瑞，来回的跑，别的不说，光车费就花了不少。而他家地地道道的穷。

我们拿什么挽留？

然后，爱情离我们很远。——环境的偏僻落后，工资的微薄，黯淡的前景——我并不是攻击女孩的思想，——其实有时我们都不想呆在这里。更何况……确实我们也没有什么能挽留爱情的。

半农民的“爱情”在哪里？——也许是在媒人的三寸不烂之舌里，也许是在年岁渐长的恐慌后的随意里，也许是在王老五迷幻的憧憬里……

但这些是我们想要的吗？——no!媒人的三寸不烂之舌，这不是爱情，而是婚姻。年岁渐长的恐慌后的随意，这同样不是爱情，而是婚姻。王老五迷幻的憧憬里，这既不是爱情也不是婚姻，而是光棍！我们也是青春正年少——二十三岁的年纪，谁不期盼浪漫的爱情？谁想和一个没有共同语言的人大眼瞪小眼？

我们都是以贫穷为习惯的农民兵，刚刚挣脱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苍凉，却不得不去面对另一种苍凉。

也许，我们做回地道的农民，这些悲哀就不会出现，至少我们的思想不会有这么复杂。可我们就是比农民高一点点的那一层——半农民。

爱情离我们很远。

我们翘首以盼的泪水里浸淫了太多的无奈，我们连挽住一段感情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悲哀吧！

最后我想送上一首不像诗的诗：

拿什么挽留

我心爱的，你在想些什么？

你是否在寒夜里忆起曾经的欢笑，

——那是我留给你的最后一抹色彩，

却也消失在你我不可触摸的距离中。

我心爱的，我拿什么来挽留你？

生活教会了我“艰辛”二字的笔画，

同时附赠了贫穷的自画像，

在宣泄尖锐的疼痛，

我不愿也不敢多想。

我心爱的，我拿什么来挽留你？

匆匆的邂逅，

只是增加了我思念的砝码，

取舍的天平之上，

我越陷越深，

完全失去重心，

只等残梦再碎换心酸。

而心爱的，我拿什么来挽留你？

你完全占据我孤独的庭院，

是谁，栽种满院桃花，

是谁，踏出幽梦小径，

是谁，不分青红皂白，

强占我思念的上甘岭，

然后独留空洞，

深渊了我所有的柔泪。

心爱的，我拿什么挽留你？

挽留我所有的喜悦？

拿什么挽留远离的爱情，挽留半农民的欢喜？

2005·11·29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