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枯叶无奈地飘撒一地,只是把寂寞清愁挂在枝头,窗外已接近黄昏,晚霞此时在一点一点淡去,渐渐失去了色彩。
整个报社里,只有清风一人还在工作着,她在急赶一组稿,明一早报社就需要用,她手不停挥。
“铃--”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声骤然响起,打断了清风的思绪,这么晚了还有谁找她,她纳闷着接起电话,职业化地说:“你好,我是xx报社记者清风。”
电话的那头沉默着,久久她才听见对方传来幽幽的一声叹息,很空灵,感觉就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的一样。
“请问,你找我有事吗?”她问,以一个新闻记者地敏感度来讲,她知道这是一个不寻常的电话。
电话那头仍然久久的沉默着,大约过了一刻钟,“啪嗒”一声电话那头挂断了。
“嘟-嘟-嘟-”,清风纳闷地挂了电话,会是谁在和她开玩笑?她抬头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大钟9:00,已经这么晚了,她飞快地整理好桌上的稿子,关了灯,拎了包就走,推着自行车路过报社的传达室,传达室里的刘老伯神秘兮兮地叫住她。
“清风记者,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刘老伯左顾右盼,神情紧张。
“怎么了,刘伯。”清风好奇地问。
“我跟你说啊,这个报社闹鬼。”刘老伯声音颤抖,样子很是害怕。
“闹鬼?”清风释然一笑,“刘伯,你别和我开玩笑了。”
“我就知道你不相信的。”刘老伯叹口气,“每天晚上,那幢办公楼里都会传出那女鬼凄惨的叹息声,听得我是毛骨悚然。”
“叹息?”清风突然想到刚才的那个神秘电话,那一声幽幽的叹息,她回过头望了一眼背后的办公楼,只见它被黑暗笼罩着,风吹着树枝,影子不停的摆动着,如两只手想要抓住些什么。
她脑中突然闪过一些恐怖片里的镜头,血淋淋的背景,一口古井,一个黑发女人苍白的脸,深馅的眼睛布满血丝,伸出手,血肉模糊的指甲,白色的长裙血迹斑斑,她柔弱无骨的走着,慢慢向她逼近。
她惊醒,才发现自己是睡在自己家里的床上,她惊魂未定,点了灯,起身到厨房给自己泡了杯热咖啡。她打开电脑,随意浏览了一些新闻,突然床边的电话响了,她接起来,是同报社的小程。
“清风,你快过来,报社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刘伯死了。”
电话从她手中划落。
清风马上赶到报社,警察已经封锁了现场,刘老伯的尸体已经运到了殡仪馆。
“是我发现刘伯的尸体的,好象是自杀死的。”小程告诉她。她惊鄂不已,以一个新闻记者的直觉告诉她刘老伯肯定不是自杀的。
“清风小姐,你过来一下。”负责此案的警官古风把她叫了一边录口供。
“清风小姐,听说你是最后一个见过刘伯的人。”古风问。
“是的。昨天晚上,我赶一篇急稿,很晚才回去,走的时候刘伯还叫住我,说这里闹鬼。”
“闹鬼?”古风抬头望着她。
“对,闹鬼。”清风说着不自觉的想起那个可怕的梦,如一阵阴风刮过,浑身一阵颤抖。
“怎么了?”古风关切地问。
“没事,只是有点着凉。”清风掩饰着拢了拢衣服。“我走的时候刘伯还很正常,没有一点想要自杀的意向,再说刘伯有一个美满的家庭,孝顺的儿子,于情于理他都没有自杀的必要。”
古风认真地记录着,他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抬起头来望着她。“那你的意思是?”
“我不知道,我只是有种感觉,刘伯是不会自杀的。”清风对上古风的眼睛,坚定地说。
“一切都是要讲证据的,现场没有打斗的痕迹,刘伯身上也没有发现任何伤痕,也无中毒迹象,他是吞了大半瓶安眠药致死的。”古风向她简单的叙述了一下整个案情的现场。
清风思索了一下说:“刘伯死前跟我说报社闹鬼,假设他会不会是看见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在害怕的时候胡乱吞了药呢?”
“这是无稽之说,这个世上根本就没有鬼怪。”古风马上反驳。
“这只是假设,或许有人在装神弄鬼也说不定啊。”清风坚持自己的想法。
“好了,谢谢你和警方合作,我们警方会调查清楚这件事的。”古风站起来,礼貌的和清风握了握手。
清风似是想要说些什么,可到了嘴边的话又被她活生生的咽了下去。她看着古风远去的背影,感觉心中有个阴影久久挥之不去。
“我--我丈夫被我父亲给害死了--”依旧是那个白衣女人,她慢慢地从草丛里爬了出来,一声声凄厉哀怨的叫喊,震撼着清风的神经。她刹时惊醒过来,原来又是在做梦。梦中那女人的话在她心里久久挥之不去。
她已经连续好几天都梦到那个恐怖的女人了,那女人都会对她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自从刘伯出事后她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
她向报社审请了一个长假,准备去旅游一下,放松放松紧张的心情。她要去的地方正好要经过*省,她的一个姑妈就住在这个省**县的久天村,她准备顺路去拜访一下。
一路上她都在听导游说些异事传说之类的话,车子驰到*县的时候,导游突然顾作神秘地说:“我现在要向大家讲一个真实的鬼故事,有点像现代梁山伯和祝英台。”许多人都被他吊起了兴致,坐直了身子听他说话。
--故事发生在十年前的*省**县的久天村,在村里有一个公认的美人叫凌小楚。她是村长凌天阁的女儿,自小便与村里的首富段家定下了娃娃亲。
正当农村改革开放经济发展,凌小楚出外读书,认识了外村的杨墨之,两人同窗三载,私定终生。学成回村时,凌小楚才知道父母已经和段家商量好,尽快迎娶她过门。她坚决不从,写信叫杨墨之快来久天村提亲,杨墨之带着彩礼上门提亲被凌天阁断然拒绝,还羞辱了一番,轰出门外。。
凌小楚毅然决定与杨墨之私奔,两人逃了很远,在一个陌生的村子里住了下来,两人幸福恩爱的生活了整整一年,凌小楚怀孕了,为了给她补充营养,杨墨之去县里帮她添了些衣物和食物,谁知正好被久天村的一个村民看到。
凌天阁带了一大帮村民把他们两个给抓了回来,两人都被一阵毒打,凌小楚被关到房里,然后在她的房门上上了两把锁。她哭喊着拍打房门,直到喉咙喊哑了,手指被拍打地血肉模糊,也没有人理她。
凌天阁要杨墨之发誓,再也不见凌小楚,谁知他坚决不从,他冲着他们大喊:“谁也没有权利拆散他们夫妻。”凌天阁大怒,找来绳索将他活活的给勒死了,然后摸黑把他的尸体埋在门口的那棵梨树底下。
凌小楚三天三夜,不吃不喝,她的眼泪流干了,不说不哭不笑不睡,就像行尸走肉一般。凌天阁夫妻认为女儿伤心一段时间便会没事的,谁知杨墨之死后的一个月后,她穿着一身白衣,跃进了梨树旁的那口深井里,带着她的怨恨一起下沉,下沉。
“这哪是什么鬼故事啊。”一位乘客抗议道。
导游转过头来,只见他两眼发红,声音突然一变,成了一个沙哑凄厉的男声,他阴森恐怖地笑,“我还没有讲完呢!”
“杨墨之死后被埋在了那棵梨树下面,直到凌小楚投井自杀以后他们还是不能相见。他们现在好惨啊。”他突然对着清风阴森森地说:“你说,惨不惨?”几个胆小的游客被吓得尖叫起来。
清风脑中突然闪过几个恐怖片段,她苍白着一张脸,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手提电话突然响了,她慌忙从手提包里拿出手机,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她按下那个红色的键。
“喂,我是清风。”
“唉--”久久她才听见对方传来幽幽的一声叹息,很空灵,似曾相识。
她抬起头惊悸不已,“你,你到底是谁?”
电话再次挂断。
她觉得自己快疯了。
突然有人在她肩膀拍了一下,她惊叫一声,那个拍她的人似乎也被她的过度反应吓了一跳,车上的乘客都转过头来用异样的眼神看向她。
“小姐,久天村到了。”原来是导游。
她飞快整理好思绪,提着行礼下了车。
看着车子渐渐驰远,尘沙飞扬,她突然觉得异常孤独。她第一次来这里,路在两旁无限的延伸着,她意识到自己是这条路上唯一的行人,她拢了拢衣领,朝前走去。
前面几百间低矮的房子疏疏落落地掩映在各种树枝中,露出几处醒目的青瓦或红瓦。
一条婉转的小河很优雅地拐个半圆的弯,正好把村子揽在怀中。
走了没多久,她看见一家小小的杂货店,她便进去买了一瓶饮料。
店主是个六十几岁的老婆婆,很热心的搬来了小板凳,让她坐下。
她陪着老婆婆闲扯了一会儿,便拿出她姑妈的地址,向老婆婆询问。
“久天村9号!”老婆婆的声音似乎微微有些吃惊。
“9号?”清风拿过纸条,“不可能的啊,明明是19号啊!”
纸条上赫然是个大大的红色的9字。
“作孽啊,作孽。”老婆婆摇着头,凄然道:“想不到事隔十年,你们那怨气还没有散去啊。”
“您老人家,是不是说的是十年前凌小楚与杨墨之的事。”她觉得自己好象快要找到答案了,不由的声音急促起来。
老婆婆吃惊的望着她,似乎是在看一个怪物。
她连忙解释这几个月来发生在她身上的怪事,和在旅游车上听到的这个故事。
听她讲完,那婆婆眼神飘得异常遥远,没来由的冒出一句,“我怎么没有想到。”
然后拉着她的手说:“走,我们到凌小楚家去看看。”
这是一家普通的农户,可能是因为多年无人居住的缘故,周围杂草丛生,对门有一颗梨树,郁郁葱葱,树旁是一口古井。
她记得这口古井,正是她梦中无数次出现过的那口古井,十年前,凌小楚就是带着她的满腔怨恨从这里轻轻跃下的。她心中突然有种莫名的怜惜,生死相随的爱情,总能让人感动。
“--吱嘎”一声,老婆婆推开那布满尘灰的旧门,里面传出一股发霉的味道,她们相继走了进去。
老婆婆一进去就翻箱捣柜找东西,找了很久,她才面露喜色。只见她拿着一件衣服包住一块牌位,走了出去。
清风很奇怪,跟了出去。
老婆婆不知从什么地方找来了两个铁锄,然后走到梨树底下,指着地上说:“一起挖。”
她没有多问,便与老婆婆一起挖了起来,阳光透过树缝照射在她们脸上,斑斑点点。她们挖了好久,只见乌黑的泥土里露出一小截雪白的白骨。
“是杨墨之的尸骨!”她惊呼。
老婆婆把那用衣服包好的牌位摆在坑里,点燃香,然后拉着她一起跪在牌位前。
“小楚,想不到事阁十年,你和墨之还没有相见,我现在把你的牌位和他葬在一起,希望你和他可以像梁山伯与祝英台一样,双双化蝶。”老婆婆絮絮叨叨说了一通,又用土把一切给埋上了。
和婆婆分开的时候,她给了清风一个护身符,她神色懊悔地说:“其实当年我也有错,我是凌小楚的母亲。”
清风接过护身符,挂在腰侧,道别了婆婆。
晚上,她在姑妈家接到警官古风的电话,他说:“刘伯的案子已经查清楚了,原来刘伯在医院里查出患了绝症,他怕连累家里,所以自杀了。”
“哦,原来如此。”她轻轻地说。
“你不要紧吧?”古风关切地问。
她释然一笑,“我很好。”
打开窗,一阵微风拂面。
突然,她惊颤,两只白色的蝴蝶互相缠绕着从她眼前飞过,一闪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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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如雾亦如梦~~
情如朝露去从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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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如雾亦如梦~~
缘生缘来还自在~~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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