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季,我们决定搬到新居,离开居住了五年的那所房子,我竟然没有什么留恋。装饰新居付出了太多的心血和情感,我感觉自己已经移情别恋了,老公亦如此。
只有儿子无奈的提示我们,他不喜欢新家,不要去新家住。听阿姨说,最初的一个星期,每天从幼儿园出来,都要花好长时间把哭哭啼啼的儿子劝往新家。但在我们面前,儿子并无太多异常表现,只是在玩具堆里、在超大的床上,在温暖的阳台上每天嬉戏。后来他的一场病痛隐隐提示我们,他对老屋的留恋不在口中,却在心里。一个恋旧的孩子,一个情感丰富的孩子,一个对家充满依恋的孩子,这样的让人不知所措。
他依恋那一种熟悉的环境,那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从吸吮乳汁、牙牙学语到攀爬楼梯,每一个脚落都留下他成长的痕迹。如同我无比思念故乡的童年,多少次含泪梦回故里,多少次唏嘘情寄流年。
而我,在这个城市的许多房子里居住过,甚至在同一栋楼里就搬过四五次,只是那时我没有家,也没有可以装得下两个人生活的家具。记忆里,某个租来的小屋,墙壁长满绿毛、一张单人床、一堆与我们不相关的破烂儿,却是最温馨的。隔壁的一家人总是会在清晨给我们友好的笑容,还有那个阳光般调皮的小男孩儿蹦跳的身影,那样明媚清晰。那个吱吱作响的小床上,留下了多少激情和羞涩、多少迷乱和沉醉,那些个时日,没有家的设施,却有家的心境,有家的归属,因为爱情在激情里浸润着,我们忘却了一切纷扰和烦忧。
家越来越大,家具越来越昂贵了,摆设越来越奢华了,而家的味道竟然淡了许多,也许是彼此之间的依恋已经磨合成了一种无言的默契,多少年之后,再抚摸那一个臂弯,坚强依旧,柔情内敛。家,在我的心意里,早已不是一个真实的场所,那是心灵的汇集之处,如果没有那一份默契,如果没有那一种感觉,物质上的家形同虚设。
我曾经丢失过那个心灵的港湾,我苦苦经营的避风塘,一夜之间几乎荡然无存。当我宛如一支落羽,飘落着寻找栖息之地,那一路的曲折游移饱经风霜。如今回首,那一场冰冷竟然已经无痕了,原以为它会冰冻一生,但它没有,它在一次次紧紧的相拥之后散却了。再不要失去你,我心灵的家,我不想那红水晶的台灯,紫水晶的烛台,精美的锡壶,多彩的油画。我只想你,我日夜难离的怀抱,我时时牵挂的笑脸,我默默感悟的三人行。那一路的欢歌,从不怕某个黑暗的尽头,只要手还在手心里,就无所畏惧。
昨夜,我再一次攀附着你,在你的体温、味道和心跳声里入眠,一夜好梦。白日里的痛,从喉咙到心底的撕痛,在瞬间消散。
我要很多的情感,但我真的不想要伤痛;我不要成为谁的负累,哪怕只是想要一场相知;我有过很多的家,但精神上的家,只有一个。
也许你从不了解,我爱这个家有多深,但一定知道,我离开这个家的时候从不微笑。
“天多高路多长心就多大,天之涯海之角处处是家。”只要有你们,红尘无处不是家!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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