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文子卿

寂寞孤单的大二下学期匆匆而过，却又是那般地度日如年。

好在它终于结束了，悄悄地走了，又悄悄地迎来漫长的暑假。这才是真正熬人的岁月呀。

考完试的那天晚上，我去找小米。小米说暑假她将和清秋一道去清秋出生的小渔村玩耍。小米还说这个计划她们已想了许久了，她们甚至已商量好了如何劝服清秋的母亲与她们一起。最后小米问我有什么想法？我苦笑，我能有什么想法，一颗迷乱的心在尚未清醒以前，又怎能认清方向呢。

放假了，整个校园里空荡荡的，在时节最旺盛的夏季里显得那般地萧索，即使偶尔有人走动也是孤伶伶地来去匆匆。我坐在草地上悲哀地想，学校是一座牢狱，我们是囚徒，放假了就像封建时代的皇帝大赦天下一样，人潮汹涌地涌出，终是人去楼空。我已留校一个礼拜了，仍没有想到要去哪里，但学校已要求我尽快离校了。

我在学校附近的一个胡同里租了一个单间，600块房租住到开学。我在那里窝了四天，苦思冥想该找点东西来做，否则不闷死也会闲死，所以我拖着慵懒的脚步出门，一来看看有啥可做的，二来顺便透透气。但鬼知道老天爷开什么玩笑，让我在胡同口遇上了路凯。说真的，我情愿遇上鬼也不想碰上他，但命运总是打击我善良的心。路凯是披着一身阳光往内走的，我则是一副刚睡醒的模样。他笑着快步走过来，说嗨，没想到会在这遇上你，你租住在这里？我无精打采地点点头，算是回答。那太好了，走，我请你吃酒去。他不由分说把手搭在我肩头上，半推半拖地往外带，给别人一种亲密的假象，以为那是一对情深意重的哥们。

在小餐馆里，路凯边喝酒边说他在给两个小孩做家教，一个中午，另一个晚上。他又问我在做什么？我说什么也没做，只是闲着玩。他就说如果我不介意，他可以把一个小孩让我教。我谢绝了，不论他是真心还是假意，我都不会接受嗟来之食的，尤其是他路凯的。但可笑的是这天下午我竟陪着他喝了一去燕京，这真是不可思议。历来我都不嗜酒、茶、咖啡之类的东西，仅是喝白开水。可我却慢慢地陪着自己讨厌的人喝了一个下午的酒，这不是脑筋缺氧就是命运捉弄。

自遇上路凯之后，每次进出胡同我都估算遇到他的机率的大小，如果机率高，我就尽量避免在这个时段进出；若是不高就好办了。因此，半个多月里也没再遇见他了，直到后来出了一件事。当然，这不是说我怕他，而是我非常非常地讨厌他，我甚至认为他比《笑傲江湖》里的岳不群还要高出几个档次呢。

我很清楚地记得那天是八•一建军节，晚上十一点多我从教授家（傍晚时我去教授家还书）回来，当时街上没一个人影，就在我刚拐入胡同口时，五个高矮肥瘦不一的蒙着面的黑衣人握着棍棒幽灵般地出现并困住了我。这种黑色经典的镜头，我以为只有出现在电影或电视里面，现在发生在我身上确是使我手足无措。这种情况下，喊救命反而会更危险；武力相对那是白痴的行为；智取只能求观音菩萨保佑不要伤到生命就好了。可是我错了，菩萨也错了，这五个混蛋简直就是混蛋中的超级败类、残渣，不分青红皂白地围上来就打，三棍落在脚上，两棍打在身上，我疼得不敢喊叫，抱着头滚缩在地上。这时，一个高肥子捏住了我的双手，另一个就搜我的身，取走了一百多块钱和手表，还拽下我的皮鞋，然后又是好一阵子的脚踢棒打，在我实在疼痛得缩成一团没反应时，他们停止了，临走前，一个瘦子用木棍狠狠地砸在我大腿上，而这次我终是忍不住了，啊啊叫了起来，他们五个混球像鬼似的忽地不见了。惊魂未定的我卷缩在墙根下，抽泣着、喘息着，那一刻我想到了死，只可惜没有勇气。

这是一次污辱的记忆，我毕生是不会忘记的。被打后的第三天路凯来到医院看我，带着鲜花、水果，情真意切的样子，可他的眼睛告诉我这是个虚情假意的家伙。我咬牙切齿地说，要是被查出是谁干的，就是玉帝老儿我也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这时路凯就别过头，说那是那是，然后嫉恶如仇地讲了一大堆废话，愤慨得仿似被抠打的是他。看着他手舞足蹈唾沫飞扬的模样，我很是无耻地怀疑他路凯就是主谋或者帮凶，虽然并没有证据。

这么一折腾，检查报告出来了，其他一切还好，胸腔爱损较重、小腿骨折，要是治不好，我算是找到可以陪伴一生的伴侣——拐杖了，可是这多残酷啊，该叫我如何面对未来如何面对清秋？谁可以告诉我。

[待续]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