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错爱当年明月

发表于-2005年11月30日 早上8:36评论-1条

错爱

1

梅子黑眼蜂似的看着坐在她对面的唐青青,双眼冒火。但是,尽管如此,她仍在心中承认了唐青青的绝色。她初见唐青青的第一眼,用“他妈的”这个词表示了自己的惊叹。

“你说什么,梅子?”陈方维瞪视着已经抿紧嘴巴的小女人,惊异地问。他不知道那个苍白文弱,他一直在内里用奄奄一息来形容的女孩子竟会活泼泼地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梅子聪明得玲珑剔透,她知道不必回答陈方维的问话。她的目光追影灯般跟着唐青青的目光转,她清楚地看见陈方维问她话时,唐青青曾小心翼翼地看了自己一眼,她为这一眼而打了一个冷战。

唐青青有一双聂小倩式的眼睛,她是一个狐狸精。

“明天我们结婚,你来参加吧。”陈方维发出邀请。

梅子七窍生烟。一转眼就被摒弃在“们”字之外,她不愿接受,也不想接受。陈方维泰然自若,唐青青娴静似水,傻瓜才会撒泼骂街驴打滚,以毒攻毒更加对症。梅子默默地酝酿了一会儿情绪,然后,笑得花枝招展,媚态横生。

2

梅子从来都认定陈方维是她的囊中之物,谁知半路杀出个唐青青,抢了她的位子,鹊占鸠巢。

街上人很多。梅子身陷在人群中,仍感到自己是个孤魂野鬼,寂寞难奈。她迈着轻飘飘的步子向前再向前。她的长发像面黑色旗帜因风而舞,而偶尔的一声轻笑俨然是进军号角。其实她笑得毫无道理,在那对准新人的视线之外,她没有必要武装自己。

脚下的一颗小石子被踢飞后,她茅塞顿开。有碍去路的东西,可以清除,也可以绕过去,殊途同归,只要能到达目的地。

3

梅子春风满面大摇大摆地走进酒店一楼的大厅,边止不住心里头的暗笑,想多亏尾巴退化干净了,否则保不准会翘得把天花板捅个窟窿。

陈方维大吃一惊,他抛下笑容可掬的唐青青,几步迎了过来。梅子脱胎换骨如此之快,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他印象中的梅子,此时应该躲在被子里大哭。

“你看我像不像?”梅子问。

“像什么?”陈方维满头雾水。

“搔首弄姿地花孔雀啊!”

陈方维开始头疼,他不想梅子堕落如斯。

“你还是保持本色,做天鹅比较好。”

“你不喜欢天鹅!”梅子说得咬牙切齿。

“我也不喜欢孔雀。”

梅子冷笑着点点头。

“我怎么忘了这茬儿,你喜欢狐狸精。”说完,她风情万种地向人群走去。

4

梅子密切地注视着唐青青的一举一动,见她独自去洗手间,马上跟了过去。

“谢谢你能来。”唐青青的声音里充满真诚。

胜利者假惺惺的姿态!梅子恶心得想吐。

“希望有一天方维改投到我的怀抱,你还会有这么好的风度。”她笑嘻嘻地回敬。

唐青青一愣,露出一个虚弱的神情。

“我怀了方维的孩子,我不能不嫁给他。”

梅子感到天旋地转。

他们早就上了床,还有了孩子。

嫉妒之蛇伸出毒牙,梅子随手抓起一块用剩下的香皂片,朝正要起步的唐青青的脚下扔去,只听一声大叫,如她所愿,唐青青结结实实地摔了个仰面朝天。

唐青青挣扎着想坐起来,一股鲜血从她的裙摆处流出,她又颓然地坐下。

“快去叫方维。”她对吓呆了的梅子说。

5

救护车呼啸而来,“白大褂”抬着担架,麻利地把唐青青放到车里。梅子戚戚艾艾地跟在陈方维的身后,欲哭无泪。她想陪他们一起去医院,陈方维冷冷的眼神制止了她,而他说出的一句话,把梅子击得粉碎。

他说:“你别去,我不认识你。”

6

陈方维是个孤儿,七岁时,他的父母同时在一场车祸中丧生。梅子妈是他的小学老师,待他如子。

陈方维经常吃住在梅老师家,小小的梅子喜欢跟在他的屁股后头,走到哪跟到哪。梅子爱哭,有一次为了一点小事,她便哭得昏天黑地,陈方维耐心地哄了半天,不见好转,觉得特没面子,赌气地说以后你别尾巴似的总跟着我,不料梅子机灵地反戈一击,扭转了乾坤。梅子说我要是尾巴,你就是个大尾巴狼。

陈方维捂着肚子笑,说大尾巴狼总比秃尾巴狼好,你还是跟着我吧。自此,他们亲如兄妹,形影不离。

而现在,他说不认识她。

7

梅子行尸走肉般回到她的住处。

梅子从来不管她的住处叫做家。家里应该充满温馨和爱,她住的地方没有这些。平日里小小的一居室,今天异常的空荡。盲流不识时务地扑进她的怀里,伸出柔软的舌头,舔她的手。

盲流是梅子收养的一只流浪猫,之所以遭人遗弃,大概是前主人嫌它过于顽劣。它能把金鱼抓出鱼缸,把羽绒被扯烂,弄得一地鸡毛,能随便拨弄电话,且有打通的记录。为了防止它拨出110或者119,不用电话时,梅子都要在上面扣上一个铁锅。

“叫盲流是抬举它了,其实它就是一个流氓。”在它把陈方维正在充电的手机拽到地上时,陈方维无奈地说。

盲流也好,流氓也罢,它会忠实地等她回家,也不会伤她的心。梅子搂紧流氓盲流,泪流满面。

8

梅子被电话铃惊醒时,已经凌晨两点。盲流也被吵醒了,它死牙赖口地大叫,向打断它好梦的人表示抗议。梅子安抚地轻拍它的头,它才安静下来。

梅子搬开铁锅,接听电话。

“你认识我吗?”说完,梅子就挂了。

电话铃马上又响起来,没完没了。见盲流跃跃欲试,梅子才又接起来。

是陈方维。

“我需要你。”他说。

梅子的心揪成一团。她的心目中,陈方维一向如此强壮,好像大树,好像高山,可是,他说需要她,声音里充满疲惫和无助。

“我就去。”她扔下电话,胡乱地穿上衣服,跑了出去。

9

陈方维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面容憔悴。梅子握紧他的手,尽量把自己的体温传递给他。除非有致命的打击,他才会这样。

“是不是孩子没了?”她小心地问。“对不起,我不知道会弄成这样。”

陈方维无力地摇头。

“与你无关。”他说。“我是个孤儿,我不想让我的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父亲。所以,唐青青说她怀了我的孩子时,我毫没犹豫地答应和她结婚。可是——”

“怎么了?”梅子心急地问。

陈方维抬起头,目光里泪花点点。

“唐青青骗了我,她早就知道自己没有怀孕,而是子[gong]里长了肿瘤,和我结婚后,她就得去做子[gong]摘除术……”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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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核:飘潇竹
☆ 编辑点评 ☆
飘潇竹点评:

两个莫明其妙,自私自利的女人。

文章评论共[1]个
兜豆豆-评论

at:2005年11月30日 下午4: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