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大食堂的格局是与别处不同的，一楼二楼供学生刷卡就餐，三楼则是可以提供高档的菜肴，需用现金支付的。

每当开饭时，食堂的底层总被那些拿着饭缸，排着长队的人拥护着，只有那些身穿名牌的阔者才会悠闲地踱到顶层、占据那幽静的空间。

孔乙已是唯一的到三楼吃饭而不穿名牌且拿着饭缸的人。他身材清瘦，黄白脸皮，一头乱七八糟的头发，眉宇间时常夹着忧郁。他虽然经常到三楼吃饭，却常将剩下的饭菜装到饭盒中，留到下顿再用。这自然成了“高层人士”餐桌谈论的笑柄。孔乙已到三楼吃饭，所有吃饭的人都嘲笑他，有相熟的则会叫到：“孔乙已，还在吃昨天的剩菜呢！”这时，他便会涨红了脸，睁大眼睛道：“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这分明是上顿剩余的呢！”于是，便会爆出一阵哄笑。一时间，空气中充满了快活。

听人家背地里议论，孔乙已原本也是中文系的高材生，却半途而废，转而学理。可半路出家又谈何容易，尽管勤学好进，但却总是难以崭露头角，落魄至今。

吃完半碗红烧肉，孔乙已已将剩余的半碗装入饭盒中，涨红的脸渐渐复了原。旁人又问道：“孔乙已，你当真是学过中文吗？”孔乙已也斜着眼看着问的人，显得很不屑。有人便又接着问：“那怎么不见你在校报上的半个文字？”孔乙已立该现出颓唐不安的样子，脸上蒙上了一层灰色，便匆匆地收拾好饭盒，仓皇而去了。食堂里就又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有一回，孔乙已果真在校报上发表了文章，还领到了几十元的稿费，这件事迅速在三楼传得沸沸扬扬。那一次，孔乙已显得极高兴，在柜台上放了十元大钞，破天茺地一顿吃了一菜，当然是吃得干干净净，不须食堂的师傅们再刷盘子。有相熟的人凑趣让他请客，他便红了脸，搔搔蓬乱的头发，尴尬地笑笑：“不多不多，多乎哉，不多也。”就在众人的笑声中逃开了。

有一段时间孔乙已没有在三楼里出现。别人偶尔提到他时，一个与他相熟的人说：“他怎么会来了呢！他自费去了美国读mba……哎，真看不出……”言语间，竟让人有些敬佩的意味。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