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雁的婚礼定在五一节举行。

几乎不用自己做什么，一切婚前的准备都是姜灵一个人操办的，苏雁的高三更到了关键的时期，丝毫松懈不得，第一届学生即将参加高考，需要证明自己，他不得不用心；只在要买什么家具的时候，和姜灵是以前去的，苏雁只需要一张写字台，一个书柜，还有一张坐着舒服的椅子，其余的都由姜灵看着买。

床上的用品也是按照苏雁的意思买的，色调是浅蓝色，让人感到心静。

当然感到心里很惭愧，自己工作几年来，一点积蓄都没有，家里更不用说了，不能给苏雁一点的支持，苏雁也没敢向家里说。

姜灵宽慰苏雁：“我们都是一家人了，还分什么彼此呀，你家里没有我又不是不知道，我爸爸妈妈会给我买的。”

事实也是这样，姜军和小女人对自己的女儿出嫁很是认真，只要是需要的一切都答应，连最稀罕的彩电，也给姜灵买了一台进口的松下；苏雁就更心里觉得内疚了，让姜灵再添置一点算了。

姜灵说：“现在不要，以后就要不到了。”

“以后我们自己可以挣钱的啊！我想，我们自己养活自己还是可以的吧？”苏雁说。

“你那点钱算什么？”姜灵不看苏雁，“还不够我每天的零花钱呢。”

苏雁没话可说，没有钱，确实是感到低人一等。

“难道你不想自己过的好一点？”姜灵还在自顾说着，“看看现在，那么多的人都在拼命的挣钱呢，现在的社会就是要抓住机会。”

看来姜灵也已经对社会有了更多的认识了。

唉，苏雁想起现在社会上流行的顺口溜：

一类人是公仆，高高在上享清福。

二类人作官倒，投机倒把有人保。

三类人搞承包，吃喝嫖赌全报销。

四类人来租赁，坐在家里拿利润。

五类人大盖帽，吃了原告吃被告。

六类人手术刀，腰里揣满红纸包。

七类人当演员，扭扭屁股就赚钱。

八类人搞宣传，隔三岔五解个馋。

九类人为教员，山珍海味认不全。

十类人主人翁，老老实实学雷锋。

从宋朝就有“一官、二吏、三僧、四道、五医、六工、七猎、八民、九儒、十丐”的说法，看来现在还不是一样，什么“太阳底下最光辉的职业”，在这样的现实面前简直不堪一击，进修的时候，大学的老师也发牢骚：“造原子弹的不如买茶叶蛋的。”

苏雁算算帐，结婚用的钱按照苏雁目前的工资水平，不吃不穿也要十年才能挣够。

“不花一分钱，白娶一个漂亮的老婆。”这是后来姜灵经常挂在嘴上耻笑苏雁的理由，末尾还要加上一句：“我那时真是瞎了眼，怎么会那么贱，我要离婚，请你和我离婚，不离婚你便是孬种！”

因为觉得自己实在是理亏，苏雁对姜灵说：“我这样欠你的太多了，结婚以后，我给你还债，以后不管工资多少，一律交给你来支配，家里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

话是这样说了，苏雁也说到做到，结婚后的八年里，苏雁自己没留过一分钱，姜灵离开苏雁的时候，就带走了所有的积蓄，还让苏雁背上了几万元的贷款债务，苏雁在工作四年后才终于还请，带着满身的疲惫远走他乡——

姜灵很是感动，扑在苏雁的怀里：“你是我的，全是我的，让我照顾你的一切。”

婚房就在姜灵买的房子里。

婚礼的安排教给了加林和子建，两个人几乎把同学全召来了，因为在他们的班级，只有苏雁一个人考上大学的。

大学的同学也来了很多，大家纷纷称赞苏雁和姜灵是郎才女貌，是典型的古典式一对佳人，只是等到姜灵一出声说话的时候，才引起了一阵同学的窃窃私语，姜灵的男生声音使他们大为吃惊。

菱没有来，苏雁曾经给她写过一封信，菱也没有回，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问遍了同学，也没有人知道菱的消息。

晓芸也没有来，问子建的时候，子建吞吞吐吐不愿意说。

加林一家全来了，荷花已经开始显露了肚子，听加林说已经怀孕半年多了，加林还说：“苏雁，你有没有在婚前做过手脚？”苏雁说：“你倒是招招领先啊！”

班级的学生派曹莉和黄亚琴来了，曹莉自然是姜灵的伴娘，周亚飞自愿担任苏雁的伴郎，苏雁才明白周亚飞的良苦用心。

今天的月色真是明亮，到凌晨的时候，闹房的同学才渐渐散去。

苏雁显得特别兴奋，尽管被同学闹的不成样子，但是精神还是很好。

窗外，满月整个的挂在中天，点缀着些许阴影——那是传说中的桂树吧！那桂树下住着的是那美丽而又寂寞的嫦娥吗？这个月是孤单的，天空中并没有一丝的云彩，伴着它的只有那闪烁在另一天边的一颗小星。但这月光极美极美！映得屋后的大河上波光鳞鳞，河也因月华的恩泽映出连绵蓊郁、层峦叠障的青山，映着星星点点的灯火。也还有人家在这三四点的光景里没有歇息吗？他们也是在欣赏着这仲夏月夜的美吗？要不怎会这么些的窗子都没有熄灯？

月朗星稀，月光像镀在大地一样，一切树木、花草、溪水、庭院、楼房，全都静静地沐浴在月光中，正是人们黙拜中偷偷的亲吻了爱情，结果忙坏了月老，千牵万引----情种才能功德圆满重见天日。原来----有个美丽的传说，在月圆时，只要在情种上真心的刻上自己的名字，爱情就会生生死死，轮回也会三世情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起雾了，这午夜的天空灰蒙蒙的，不远处的楼宇蒙上一层娇羞和街灯，宁静中，传来隐隐约约的古筝乐曲声，细听下是《高山流水》曲。

苏雁想，只有这温柔恬静的月光,才能这般地恰到好处映衬着自己这时候的心情。月华浸染着整个大地,世界完全笼罩在圣洁的气氛里，苏雁感到自己的心灵也在这圣洁中升华。

关了灯，打开窗子，苏雁想让外面的月光全部透进来，五月的气候已经有了初夏的味道。

姜灵坐在床上，也是一脸的期待。

苏雁听曹莉说，姜灵的妈妈在姜灵出嫁的时候哭的很凶，姜灵也在上车的时候，才嚎哭起来，毕竟从此以后就要离开家，独自生活了，家，在那里生活了十几年，尽管吵闹，离开了也就突然有了一丝不舍。

不过姜灵还是很高兴，能够和心爱的人苏雁在一起，结婚成家，是自己梦想的实现。

苏雁走过来，轻轻拥住了姜灵。

姜灵突然有了哭的冲动，就抱着苏雁抽泣起来。

吻干了姜灵的眼泪，苏雁拥着姜灵来到窗前，姜灵也在苏雁的抚慰中平复了下来。

苏雁想起女人最美的时候应该是穿上婚纱的时候，姜灵今天的打扮很漂亮，捧起姜灵那精致的脸，他要把这一刻雕在自己的脑海中，眉毛、眼睛、小巧的鼻子，线条分明的嘴唇，秀发盘在头上，在月光下更加动人。

苏雁痛吻了下去。

……

苏雁还是吐了，而且狼狈不堪。

姜灵把床单和被罩都收拾进洗衣机里，又和苏雁一起冲了凉，回到床上的时候，两人都没了兴致。

“雁，你是不是今天晚上喝多了？”

“大概是吧，我现在心里很难受。”

“那我们好好休息吧。”姜灵心疼地说。

新婚的一夜看来就像这样在无滋无味中度过了，姜灵望着大红的喜子一夜不曾睡着，身边的苏雁却是睡得很沉，看来他是真的很累了，姜灵不禁抱紧了苏雁。

凌晨的时候苏雁醒了，头脑丽那股气味还在，他把头伸到帐子的外面，把桌子上的凉水全部喝了下去，感觉才好受一些。

外面的月色还在挥洒着它的余晖，屋里很静，姜灵的一条腿压在身上，苏雁的动作影响了姜灵，姜灵也迷迷糊糊地醒了，沿着苏雁的身体爬上来。

今天是大喜的日子，让姜灵一个人这样睡着，一点都没有想象中的洞房花烛的浪漫，苏雁觉得内疚，伸手抱住了姜灵的身子。

可是脑子里的那股气味却使自己连一点欲望都提不起来。

姜灵醒了，看到苏雁这样，以为苏雁已经恢复过来，今天是新婚之夜啊，他们的身体还没合在一起呢，也伸手向苏雁的下面摸去。

“你怎么了呀，雁，怎么会这样呢？”姜灵摸索了一会，苏雁的身体毫无反应。

“我……我不知道，也许还没恢复过来。”苏雁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是因为姜灵身上的气味。

“那你睡吧！”姜灵留给苏雁一个光滑的脊背。

接连几天，每当苏雁就要进入姜灵身体的时候，姜灵的身上就要散发出那种难闻的气味。

“你这是什么病，为什么平常好好的，一见到我就作呕，难道你是在讨厌我么？”姜灵忍不住了。

不能给如花的妻子性爱，苏雁感到很失败很失败，《男人的一般是女人》他早看过，难道自己也成了半个男人？可自己并不是，离开姜灵的身体，那股气味消失了以后，自己还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以往姜灵离开自己身边的时候，气味就会消失，但现在可就不是了，姜灵的身上始终笼罩着那种气味，苏雁简直根本就不能靠近，连拥抱一下都不可能。

突然想起科普书上说的，动物求偶靠的是气味。人其实也有不同的气味，只是人的气味更复杂些。。。听过《味道》首歌，那不是牵强的爱情说辞，原来是真的，真实地发上在自己的身上。

“当你想与一个人厮守，想与他（她）天长地久的时候，其实就是那味道迷惑了你，让你神魂颠倒——烟草味、汗臭味、粗鲁味、斯文味、蛮横味、温柔味。。。混在一起。。。如果有一天，你不再喜欢他（她）的味道，那气味不再吸引你，你们的爱就到尽头了。”

真的是这样的么？

我喜欢一种味道。

淡淡的轻轻的糅合着甘草香气的有一种甜蜜的味道。

这种味道只有在她的身上才可以找的到。

我贪恋着这种味道，既而也贪恋着她。

就象贪食鸦片瘾君子的一样。

于是我的生活开始有了痛苦与焦灼。

我试图忘记这种味道，我寻求其余的代替品。

可是不行。

我始终无法忘却那特殊的味道。

我偷偷的努力，我逼迫自己重新接纳她的味道。

可是身体已经象有了记忆一般。

我可以欺骗自己的心。

可我的鼻子却倔强的出卖了我。

能找到一种自己喜欢的味道。

已经是一种幸福。

我曾经千百次的告诉自己。

可是人都是贪心的。

而生活又不会给的太多。

于是欲望就开始杀死现实中所剩不多的幸福。

我明白上帝的设定的游戏规则。

所以我必须学会满足。

我也会哭泣。

因为。

生活在另一个女人的味道里并不是让人开心的事情。

可是我在忍耐，我在等待。

我不够坚强，我脆弱的不堪一击。

我不停的妥协，为了一些不知道属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我傻的可以，宁愿自己整天生活在谎言里，也从不愿意去面对现实。

我不想去争取什么，我只希望耐心的等待到自己的希望。

我想上帝也许对我很失望。

我知道我自己的力气已经不多了。

我知道我自己已经对她的味道产生了免疫力。

我知道我自己的鼻子已经无法在忍受这种味道。

亦或我的心。

我痛苦，伤心，焦虑，愤恨。

我拼命的清洗所有的沾满那个女人味道的她的东西。

我轻嗅着被我洗净的她的衣物。

我要记住这种味道，参合着我双手的味道。

一种真正属于我自己我曾经为之陶醉迷恋不忍而现在已经再也在她身上找不到的味道。

一个星期的婚假就要结束了，连一次像样的成功进入都没有过，苏雁也知道了事情的大概：姜灵身上那种神秘的气味，都是在姜灵动情的时候发出的，动情的越厉害，那种气味越大越浓，动情的时间越久，气味消退的愈慢。

看着苏雁身体总是由激动而迅速消退，姜灵急得快要哭了：

“雁，这样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又是一个不眠的夜晚，半夜里，苏雁被一阵尿急憋醒，下面又挺拔起来，这时脑中的那股气味也消失了，苏雁冲动起来，转身把姜灵压在身下。

……

苏雁成功了，但是很快。

早上醒来的时候，苏雁又尝试了一次，还是很快。

晚上下班回来的时候，姜灵早准备好了一切，但等到抱着姜灵身体的时候，那股气味又浓了起来。

苏雁又失败了。

如此反反复复，把他们的蜜月都消耗过去了。

姜灵忍无可忍。

在一次苏雁又尝试失败后，姜灵一把将苏雁从身上推下来。

“苏雁，”姜灵的怒火一下子升上来，男性的腔调更加的浓重，“这样的日子我没法过下去了，我不同你过了，我要离婚！”

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暴起，姜灵把梳妆台上的东西全部拨拉到地上，玻璃破碎的声音在暗黑的夜里尖锐刺耳。

“你。”苏雁也被激怒起来，冲上来阻挡姜灵的疯狂，姜灵赤luo的身子立即被扑倒在床上。

姜灵的身上那股气味消失殆尽，芳香钻进了苏雁的鼻孔，苏雁长久的积压一下子爆发出来，还没等姜灵反应过来，就长驱直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