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文子卿

不知觉间在成都已是第五天了。下午接到了文清的电话，她一贯轻柔地说她要结婚了。就这五个字，然后是长长地沉默。再然后我说我马上回去。于是订机票，收拾东西，准备飞往香港。

文清是我从澳洲到香港认识的第一个人，后来她家还收留了我很长一段时间，直至我在香港站稳了脚步。认识文清的时候，她还是个法学院的大二女生，可随着时日流逝，某些东西在不断地累积，不停地改变。但是我拒绝了，从我和她成为推心置腹无所不谈的朋友时始，我就很明确地告诉她，我和她之间有一些东西是不可能改变的，永远。我承认，我是爱文清的，可是这种爱只是出于我对她的关心和爱护。但是没有想到的是文清和我和小米都是这么地顽固、这么地善于等待、愿意等待的人。所以最后我不得不藉着工作原因，离开香港回到北京。现在好了，她要结婚了，这是千喜万喜事啊！

两年多不见了，文清成熟了许多，不再是当年那个青涩女生了，只是我离开前她齐肩的短发到今天仍依旧如故。

“回来就好，我知道只有用这个方式才能让你回来。”文清说。是啊，这么多年来，我不停地离开不断地逃避，不曾守候一方热土也不曾守候除了清秋之外的任一份真情，就这么飘飘荡荡地让爱我关心我的人牵挂、担扰，我是那么地愧对他们。“你见到她们了吗？我是说清秋和小米。”文清她知道我所有的事情。“见到了。”“我以为你会带她们或者其中一个回来，没想到……，不过，你回来就是最好的，对我来说。”我苦笑，伸出手，举起，想落在她头上抚摸她的头发，却突然想到她已非昨日之小女生了，就将要成为人妻了。但她却抓住了我的手贴着她的脸。“哥。我爱你。”哥？她终于叫出来了，终于，四年过去了，她终于把我当成哥哥了，老天，该让我怎么感激你呢，这美好世间的真爱使我无语哽咽。“别呆着了，爸妈还想快见到你那。”“他俩老还好么？”“好得很呢，你再不回来，他们就说要到北京去找你了，到时我就没办法拦住他俩了。”“那我们快走吧。”

文清的婚礼很热闹。她是幸福的，而我也是幸福的。我幸福着文清的幸福也幸福着我思念清秋的幸福，只是我思念清秋的幸福是否会有个终结？忙完婚事，已将近六月中旬了。某一天的下午小米来电话说清秋回来了，还做了市场部经理。我哦了一声，然后问她，小米你呢，怎么样？她在电话那边沉默，然后抽泣。子卿，我就知道你心里一定有我，你终于说出来了，这么多年。我很好，我一定要很好才能够等得到你。她如是说，我很难过。我在想，如果当初一开始我就改变选择，那么今天就不会有痛苦的三方了。可是，现在做出改变是否就迟了呢？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思念清秋是缓解思念的良药。

清秋在期末考试后消失得无踪影，我开始魂不守舍地担扰。在得知小米也不见了，我想她俩应是在一起的。放段了，我并不急着回家，而是买了南下的车票，来到清秋居住的小城，住在旅馆里。每天晚上七时左右，我准时地敲响她家的门。开门的都是一个妇人，很像清秋，尤其是笑着的时候。我知道她是清秋的母亲。“阿姨，我找清秋。”第一次我如此说，第二次到之后我这样说“阿姨，清秋回来了吗？”第一次阿姨都说“孩子，清秋她还未回来。”之后，在阿姨的目光中失落地离开。到了第六次，阿姨说“告诉我你的名字好吗？孩子。”我说“我叫文子卿，阿姨，请你替我交这封信给清秋。谢谢阿姨。“然后我背着行囊离开。可是上苍跟我们开了一个玩笑，在我离开后清秋却回来了。命运让我们错过了相逢，清秋。

那封信只有一张空白的信纸。曾有千言万语想说，可终是找不到合适的措词来表达我的内心。清秋，我希望你能够明白，当你看了这空白的信，我生命中的空白在等待你来绘上斑斓的色彩。可是，你却误会了，清秋，你把这封信的空白误认为是一个无言的终结。以至后来开学了，你在躲避着我，为什么呢？清秋，是不是你很贪玩？想和我玩猫和老鼠的游戏还是你真的觉得我的出现已经变成了一种多余？如果是，请你告诉我；如果不是，也请告诉我。但是你什么也没说，而我惟有后悔留了那封信给你，真的，我认为那封空白信改为了我和你之间的感情——友情也好，爱情也罢，总之是改变了。

于是，在那个乍冷还寒的吹着北风的春天，我用寂寞的守望和自言自语度过没有你的晨昏与日夜。

[待续]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