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有一方清静的天空调养生息。
家里头,有母亲、儿子、侄子和电视。今年的暖气烧的特别好,房间里温暖明亮。他们正在看电视,《风云2》,儿子和侄子正在为怀空和怀灭谁是好人谁是坏人而争辩,母亲快乐的看着他们。
而米六有欠缺。关紧了房门躲在卧室里,每一次电视里激烈的打斗都会让躺在床上的米六心悸、胸闷、嗓子干痒。
米六不想给家人制造不愉快,于是给母亲打了招呼,走了出去。摇着两条腿到办公楼前的一片广场上。女贞墙的那边是一个篮球场,好动的中学生在周末的夜晚也不忘用这种方式来调整自己。前边马路边的路灯下走着来来往往没回家的学生。米六在暗处,办公楼前一片漆黑。他们的声音和米六无关。米六的腿是动的,而天上的星星是静的。
米六仰望天空,寻找一份清静。浩瀚宇宙,有点点繁星,都独守一方,各自安静。它们在那个地方呆了多长时间了?米六的思绪悠远。
他们肯定看到过中国的炎帝和黄帝,看中国上下五千年的历史有了记载,看各朝各代兴衰起伏,它们以宽容博大读着一切,没有骚动,没有离去。
如今,他们是否看到了米六心中的无助?多少次,在面对困难的时候,米六在心中向自己呐喊,没有什么可以打倒我,除非疾病和死亡。可上天偏偏就这样作弄米六。
四年多以前,一场感冒后,米六得了一种校医老看不好的病,胸腔和拉风箱一样随着呼吸吹哨子,身体迅速消瘦,晚上一身身出水,不能入眠。那一年,米六第一轮带上高三,还兼有高二的课程及班主任,课业极其繁重。实在顶不住时,住进了市中心医院。会诊时米六告诉医生,我儿子小时候得过哮喘,可能是哮喘吧。那个糊涂的呼吸科主任就按哮喘治疗,输液,消炎,并用激素平喘。炎症轻了点,三天后,米六实在放不下自己几百名的学生,用几十元向主任医师要了方子在学校校医处输液。
可是几天后,米六的病情越来越重。咳嗽的时候,想把整个胸腔都从嗓子眼咯出来。输液的时候,校医告诉米六,有人来看你来了。可米六实在挣不开乏力的眼睛。努力挣开来,什么都没有色彩,象是八十年代家里的黑白电视的画面,朦朦胧胧;闭上眼,感觉到魂灵在深深幽谷的奇峋怪石中游荡、跳跃。米六想到了得癌症的父亲在临去前的一天睁开过一次眼,空洞无力没有焦点。
难道得的的是癌症或是白血病?前些天,一位远房亲戚,平时老喊自己乏力不想动弹,等确定是白血病,一周后就去世了,年纪轻轻。
校医说,你该去拍个片子啊,哪有咳嗽胸闷不拍片子的。于是在爱人的帮助下,米六去医院拍了片子。拍片的人说是肺炎,校医说,肺上有大量脏东西,好的话是肺结核,不好的话可能就是肿瘤了。
不管是什么,米六已经有了死亡的预感,心静如水。米六只是想,活着真的挺好,如果能活过来的话,将不再孜孜争强,一日三餐守着一家人平安。
后来,又返回市中心医院重新检查,确定为浸润型肺结核,又去了其它的医院,一样的结论。以前用激素治疗,对于结核的功效,就象慈禧太后让城求和,只会使病情加剧恶化。愤怒的爱人要找主任医师算帐。可米六因为得的不是癌症,不是白血病而激动不已。确定了四联疗法后,接下来一年用药。回来后的一段时间,输液打针吃药,因为对症,病情逐渐有了起色,心情也有了活力。米六向所有碰到的人和来看望她的人说,我得的是肺结核啊。结果人们象躲瘟疫似的躲开着她。
回顾这四年的路,慢慢调养治疗,病情逐渐稳定。米六虽然低调生活,但并没有停止进取。倒是看开了权力富贵,守着自己的一方清静,幸福生活。
现在又是因为感冒过后,有了以前类似的症状。这个时候的米六总是孤独软弱的,冷淡的,深远的。这几年里总力求保护自己不感冒,但都因为体质虚弱。每次感冒后都如履薄冰,不过每次都采取各种措施安全挺过来了。这次呢,米六蓄积了信心,一定可以走过。生命多么美好!
回家时就轻快多了。用钥匙拧开房门,客厅的灯已熄,母亲和儿子侄子都各自回屋睡去了。米六走进卧室打开台灯,写下了这些。
喝些药,但愿今晚顺利入眠。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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