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南南背着空空的旅行包,叹气,摸头发,然后眺望远方,这是流浪者通用的动作。南南是一个天才,唯一不足而造成遗憾的是只有我一个人这麽说,而我是一个在封建制度下标准的好孩子,同样缺陷在于只有南南不认同这个观点。
不知是哪个脑细胞反向运动,我放弃未来的完美定式而和这个蔑视前途的人一起流浪,我安慰自己不会后悔而且会快乐,即使这样,我还是会有偶尔的茫然。
南南和我认识也许有四年,也许很久,是不可思议的命中注定。我以为和他其实很早就遇见过,擦肩而过了却有心灵的触碰。
那年高一,一堂英语课上,一个冒失的男生走进教室,我清傲的打量他:很飘逸的长发却染成淡蓝色,一身黑色的装束透出逼人的冷,给人幻觉,像是开在水里的蓝色鸢尾。幻觉降临的时候,我们从时光的两个入口分别进入然后相见,幻觉消失,我们就告别。他就像是来自地狱的天使。
我很平静的心开始动摇,不停的动摇。
我偷偷地轻蔑自己:整齐干净的学生头,白色衬衣,棉布裙子。
他很巧坐在我旁边,后山一定不简单。就这样,我们离得很近了。我们成了冠军同桌,我年级第一,他却总是打破倒数第一的记录。我对他的好奇变成了讽刺。
老师后来提出要我和他补课,我的反抗终究战胜不了我的虚荣,我不能拒绝。他家很有钱,父母离异,母亲是个金领,仅此而已,没有别的了。没想到他对我更冷,其他同学对我的依顺和崇敬在他身上一点也找不到。他老问我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他说他的睫毛能长我头发那麽长吗?我说可以,我去剃光头。
我又不得不承认他很聪明,很多我们想不到的问题他一会就水到渠成,他的摄影还得过国家级的大奖。
我对他的看法模模糊糊。
有一次班里来了个很强劲的竞争对手,在测验时和我不相上下,面临期末考试,我不能输,我在一天晚上偷偷遛进办公室,窃取了考试卷纸,我以为天衣无缝。没想到第二天卷纸掉在我的地上,老师们用很沉重的眼神看我,我被吓得恐慌失措。南南却承认是他偷的,老师们很高兴,这是他们愿意相信的。
不知我们还发生过什麽,忘却了,不如忘却。。。。。。。
我们还是没有目的地走着,走在大理石或是鹅卵石的路上,法国梧桐的黄叶遮住了,我没有用脚拨开,这样就可以一直想象。
南南突然提出各自去闯一闯,我很温顺的答应了,他说他去摄影,我选择了图书馆,那里很安静,适合我的心情。
记得以前南南和我一起在学校图书馆值周,我不停的忙活着,他倚在一旁 不知干吗,微风掠过他的头发,飘得无可名状 。后来我发现他在每一本书里夹着一张照片,里面的人都是我,我也不知他什麽时候拍的。
和他的童年记忆总是很温暖。
分手后一年,我们约定在公园的那棵松树下见面,他没有来。。。。。。。
失望与不安。
后来很让我惊喜的是,南南为我拍的那些照片登在书里,我相信他明年他一定回去。于是第二年我又去了,他依然没去,只有一个白发老人坐在那里,那位老人告诉我这棵树的秘密。有个年轻人每天都会来这里,他说这里有他的约定,后来有一天,闪电劈倒了,哪个年轻人种了一棵一模一样的,后来他就很少来了。
我选了一个普通的日子又去了那里,远远看见一个戴着墨镜的人坐在树下,一阵风吹来,一张相片落在我脚下,我捡起来却看见一张熟悉的脸,眼泪立刻像樱花一样随意飘落,我不想走近,还是在走,我想说话,嗓子早已沙哑,照片还给了他,他很礼貌的说了声谢谢于是扶着拐仗离开了,我没有拉住他,他的眼睛已失去了生命的瞳孔,我的眼睛也在无边的失落中茫然。
我们相遇,然后这样,都是宿命。。。。。。。
那些故事也只能当作放给陌生人看的电影,来自灵魂的深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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