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清秋

一个月就这么过去了，我不记得我学过了什么，只记得被安排在不同的场合开会或见不同的人说不同的话。在一个月过去了后即将回国前，我才骤然记起我要给宁歌带手信。于是，一个瞬间，我做了一个很大胆的决定，单独约见主管人事的迈克先生晚餐，然后做了一场交易，各取所需。就这样，我带着这场交易的成果回到了中国。

正如宁歌先前说的没错，我回来的第三天我坐上了市场部经理的位置，而原市场部经理变成了销售部经理，原销售部经理变成市场部副经理，就好像一场游戏一样交换着角色。

回来后第五天我才看到宁歌，因为这之前她到中部某省市去培训考察人员去了，中午时她才回来。这不，一回来她就往我的办公室冲来了。

“秋秋，你回来了，我可想死你了。”宁歌有点夸张地搂了过来。“是吗？我不相信耶，你看你，一点肉都没掉，就知道在撒谎。”我推开她，仰起脸，笑。“正因为想你，心里空虚，就多吃了些东西才没有掉肉嘛。再说我想掉它也不会掉呀。”她这么一说，又挺起她的大胸脯在我眼前一蹬，颤颤地像两个浑球在抖。我又笑，轻轻地笑。这女人，我是喜欢的，她聪明，聪明地懂得使些小手腕小心眼什么的。这并没有什么不好，反而是现社会职业女性应该懂得的技巧。可是我更看懂了宁歌，她这么个女人一心想要达到自己所设定的高峰，然而命运之神却总把她卡在某个位置上。如果我或者某一个人给她援手，助她达到她所谓的成功，那她毕定会感恩戴德地对你一辈子。所以，我和迈克先生做的那场交易就是为了套住宁歌，让她永远是我的人，对我感恩戴德。“宁歌，我带了一份绝对让你惊喜的礼物。”我淡淡地说。“真的？！太棒了，我的秋秋，好秋秋，我爱死你了。”她的动作又过大了，抱着我，有点不舒服。“哎，注意形象，我们都是公司的高级人员，别丢脸。”我突然有些反感她的虚伪。偏好，有内线电话接入。我按下免提键：易经理，陈总请你到他办公室去一趟。

很好，这个电话正好可以摆脱宁歌。

老总办公室。

“小易，这是怎么回事？”老总压着嗓子说，一边递过一个本子。我接过一瞧，是总部对宁歌担任中国区人事部经理的任命书。我心里一喜一悲，喜的是德国人真的守信用；悲的是我后悔了做这场交易，如果子卿和小米知道了，他们会怎么呢？“说话呀，小易，是不是你的意思？”“是。陈总，我……”“我怎么说你好呢？小易，宁歌她不行，在这个位置上。”“我知道，可是我相信她。”“相信？呵，小易，相信一个人并不是要把自己的前途和他搭在一起的，况且你认为这值得吗？”“宁歌也是你一手带出来的，我们为什么不给她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除了宁歌，我还带出了许多人，但不是每一个人都值得给予机会的。机会更多的是在于自己争取和做好准备。”“宁歌她一直都在努力。”“努力不一定代表着能力的提高。不过事已即此，就先定着吧，只是你这次很让我失望。”“是，陈总。”“明天你到湖北、安徽去看看，那帮家伙弄得乱七八糟的，你尽快整顿好他们。”“是，陈总。可是我要带上宁歌。”“你还想带着她连累自己吗？”“不，既是我弄出了这个漏子，那就由我补好她。”“恩，好，反正她也刚从那里回来，让她再去一次也好，只不过你要看好她，让她学习学习，别弄出什么东西来。”“是，陈总，那宁歌的……”“马上开会宣布任命。”“谢谢陈总。”“走吧。”老总站了起来，和我一道走出办公室。

我回到我的办公室没几分钟就接到通知开会。各部门副职以上的负责人都来了，大大小小二十几号人围坐在了一起，很有点圆桌会议的感觉。先是老总就当前市场行业情况神侃一番，然后才转入主题，宣布对宁歌担任某某集团中国区人力资源部经理的任命，并颁发委任书。宁歌听着听着就像呆头鹅愣在那儿，直眼眼地望着我，中了邪一个样，那敢情活像一个买了10年彩彩票不小心中了个500万，不是不相信而是实在太不敢相信了；还好宁歌心理素质过硬，才没范进中举那个傻劲。我在笑，很自然地微微地笑。我突然觉得这个画面很鲜活，紧张、恐惧、惊喜、感恩一块儿地集中在她的肢体上表现出来，让我得到了一种快感。在这快感中我仿佛看到了人性里面最残冷血腥的一面，我也才明白了当年路凯为什么会冷笑着砍掉跪在他面前的失败者的食指。这是因为当我们看到别人的人性最扭曲的时候，我们作为动物的本性才显露出来。

“秋秋，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敢相信。”在我的办公室里，我坐在桌子后面，宁歌站在我对面。“你不高兴吗？风水轮流转，转到你家了。”“不，太不可思议了。”“不可思议？哈，宁歌宁小姐宁经理，现在怎么这么没自信了呢？”“秋秋，你告诉我，你是不是那个？迈克老鬼是个人狼（披着人皮的狼）。秋秋，你是不是？”宁歌很是焦急，弯腰探身向前倾着，双手撑在办公桌边缘上。“你坐上了经理的位置就行了嘛，目标是最重要的，手段和其他事情都是其次的或者根本不值一提。”我走了出来，把手搭在她的右肩上。“可是……，秋秋，我……。”“不用可是这可是那的了，我们是不是好姐妹？”“是。”“那不就得了，我们永远是好姐妹。”“恩，秋秋，我们永远是好姐妹，我永远爱你。”“好啦，别这么肉麻。快下班了，你去收拾收拾，晚上我们去见宋小米。”“见宋小米？！好，好，我这就去。”望着宁歌离去的身影，我感慨：原来改变也只是一刹那的事。

[待续]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