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前,我们开一辆面包车,从湖北出发,到山东烟台去办一件跨越数省的公事。路上出的一次事故,至今想来仍心有余悸。
那是一个傍晚,落日的余晖映在西天际,微风从窗外吹来,脸上凉溲溲的。我们行驶在安徽合肥往淮北走的路上,那是一条柏油铺成的国道,路不宽却还平整,虽有弯曲但少行人,因此车子开得飞快。带队的首长说,再加快点速度,争取天黑前赶到淮北,好找个安身的住处,到得太晚,就找不到好宾馆了。
于是,我猛踩了几脚油门,汽车飞也似的朝北冲去。
不好!前面出现一个转弯带下坡的地形,危险!怎么路上连个行车标志牌都没有?不等我把抱怨的话说出口,路边突然冲出一群大白鹅!一个中年妇女手拿一根长杆子在鹅群后面赶着,鹅们一边呱呱叫着,一边晃动着肥大而笨重的身体,一边大摇大摆地列队朝公路上走来。
急刹!“吱--嘎--”一声的声音,车轮在路面上划出一条长长的黑印子,有巨大初速度的车子还是没能及时地停下,惯性力载着它直接朝鹅群冲去。
只听扑扑扑一阵响,我只觉得车身一阵抖动,鹅队瞬间被裁成两节。车上的人大声地喊叫起来:“六只,六只,压倒六只!”
“不对,不对,是四只!”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把我吓呆了。正当我惊慌失措之时,坐在我身边副驾驶位置上的那位结巴老司机开口了,这位平时一说话就打嗑巴的人危急时却出乎意外地清晰:“你他妈的还不快跑,还等什么!”于是,脚下猛踩油门,车子一溜烟似地跑开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也把车前的赶鹅媳妇惊呆了,等她愣过神来,唯一来得及做的就是伸出手中的长杆子朝车前拦去,不过这唯一的动作也成了象征性的,一根小竹杆如何拦得住飞驰而去的汽车!它早已绝尘远去。
见前面已没了危险,带头的老首长和大家都老大不忍。老首长说,是不是应该丢200块钱下去?农民养只鹅不容易啊。
以老司机为首的另一派人则持截然相反的意见。他说,“这这这怎么可能呢?你你要是一一下车子,立刻就会会有许许许多人围围上来,七七算八算,一只鹅的价价钱,可可可以算得比一条条人命还值值钱,你你你赔得起吗?”
我则一直脸上发热,一句话也没说。直到到了淮北,找到了满意的宾馆,坐在豪华的饭厅喝起啤酒来时,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到到到底是四只还是六只?”
回家以后我就专门请教了专家,知道管理部门对撞死动物已有规定,压死狗、鸡这些放养的动物是可以不赔的,但压死鹅、猪等这些平时圈养的动物却得赔偿。
真不知那位中年媳妇心中该是怎样的难过。至今耳边似乎还回响着她她撕裂似的喊叫声。
本文已被编辑[轻轻走来]于2005-11-24 22:43:27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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