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早上女儿上学后,我到她房间整理床铺,赫然看见她的衣柜上,床头上,对面墙上晃动着无数的李宇春,活脱脱一个玉米的世界。
仔细看看,衣柜门上贴了40余张李宇春的各种姿态造型的小幅照片,拼成了一个花朵形,“李宇春”三个字被巧妙地镶在里面;床头上,大概是从画报上揭下的李宇春的画像,又有30多幅照片。对面墙上的最妙,好像是取自一个当地一个生活时尚性周刊的封面,在李宇春的大幅肖像下面,原本用各种形状镶入了另几个超女的小幅头像,众星拱月一般。可能是为了表示对偶像的专一吧,女儿细心地把那些超女的头像抠掉,换上她自己的大头贴和一些美丽的花朵。画像上,清纯的李宇春拥着女儿正对着床头微笑……我想,在这个玉米的世界,在清纯的、邻家姐姐一样的宇春甜美笑容的抚煦下,女儿的梦一定也是甜美而多彩的。
大约在女儿一两岁时,也即从女儿和我们分床睡起,我就喜欢在她的床头贴各色图像。最初贴的是娃娃头像,无非是希望她能长得像画像上的娃娃那样可爱。3岁时,我在她墙上拼贴了一大幅画。画上有一片树林,上面有蓝天、白云,树林里有白鹭鸽子,地上有鲜花白兔,母鸡带着小鸡觅食,还有嬉戏的娃娃——一个明净的童话世界。我用刀刻出“妈妈爱洋洋”几个字贴在画上,从右向左也可读为“洋洋爱妈妈”。
大约4、5岁起,我又把她的涂鸦作品贴在那幅拼接画旁,一直贴满一堵墙。
上小学后,墙上增添了课程表、视力检测表之类的东西。还有,她在报纸上发表的小文,我也给她剪下贴上。亲朋好友来家时,可以一目了然她的“作品”,免不了啧啧称赞几声。
大约小从学五六年级起,女儿疯狂地迷上了足球。她可以为看电视直播的足球比赛而很晚都不入睡,她可以说出参加世界杯和欧洲杯比赛的所有球队以及很多球员的名字,包括那些球星的足球业绩。与此同时,她以前的“作品”被请下墙,足球明星则在墙上熠熠生辉。贝克汉姆、劳尔、马尔蒂尼、欧文、舍普琴科、巴蒂、罗纳尔多……他们以各种造型在墙上炫耀着明星气质。
现在的独生子女手头大都有比较宽裕的零花钱。以前,女儿的零花钱除了买零食饱口福之外,其余的都贡献给足球明星了。她买了大量精美的足球画报杂志、精彩镜头集锦dvd等。为了找到更多更出彩的明星照,她央我从单位拿取。于是,我原单位体育部那些杂志上的明星画像常常被我据为己有。女儿的房间整个是一个足球世界。
她的热情来的迅猛,消退的也比较快。去年起,她的口中眼中就只有周杰伦、s·h·e、twins等等了。女儿的墙上也成了时尚风向标。少男少女追崇什么,她的墙壁总会与这些时尚亲密接触。
看着女儿漫上墙的色彩绚丽的童年,我是感慨加羡慕。回忆自己的童年和少年,虽然也有许多无拘无束的故事,可是总的说来禁锢多色彩单。有过我想唱歌却不敢唱,小声哼哼还要东张西望的憋闷,也有过消遣娱乐严重匮乏、一份大众电影被翻烂的乏味。现在,在熙来攘往的奔波中,我的情趣爱好被碾碎,我对生活的微笑能力僵滞了。思维被戴上了物质追寻的紧箍咒,梦幻被生活的烟尘濡染变色。
我们也许得到了不错的收入和丰裕的物质,却失去了对生活的憧憬。我尝试着用冷漠和麻木看待新鲜事物,沾沾自喜不被“流行“诱惑。成熟的代价是不再燃情,不再激动,物质、实用成为我的价值观。
可是,就在我一步步苍白退色之时,我的女儿却在蓬蓬勃勃带着强烈的好奇心生长着。前段时间,女儿和我一起,一期不落的观看超级女声决赛。当比赛的结果逐渐凸现时,她四处疯狂地收集春春的照片和超女唱片。现在,她常常喋喋不休地在我耳边报告超女新闻,关注着她的偶像春春的一举一动。
昨天晚上,我去给女儿签家长联系本时惊讶地发现,她的书上竟然也贴满了李宇春的粘胶画!这些书原来都有书皮包着,书皮上贴着女儿和好朋友的大头照贴。现在,女儿干脆把书的包皮撕掉,直接在书封面上贴满春春的画像,甚至内页的空白处也贴上照片,把个好好的书弄得像停满蝴蝶的花甸。
我知道这样会使女儿学习分心,但我无力扭转她,也不想干涉她。现在的孩子课业繁重,童年已变得机械而窒息。对偶像的追逐能带给她梦想和快乐,满墙的画像会留给她丰满而瑰丽的回忆。我不想粗暴地剥夺她这份快乐。
没有梦幻的童年是悲惨的,没有偶像的童年是残缺的。
墙上的贴画,托着女儿美丽五彩的花季,也托起一个母亲温馨的祝福。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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