２００２年的第一场雪（小小说）

还记得2002年的第一场雪吗？

就在那场雪开始下的第一天，邻居的牛老爷就正式退了。　

牛老爷是谁？牛老爷就是当年红极一时，大权在握的子虚市土地局局长，人称土地老爷！尊称牛老爷。

那时的牛老爷可真的叫“牛”呀。你问“牛”到什么程度？告诉你吧，凡是在子虚市，没有他办不成的事！别的不瞧，你就瞧瞧他所穿的衣服，都是没有角（读“拐”）、没有袖的！知道啥原因吗？告诉你吧，都是请他吃饭的人相互拉的、扯的。这不，我盖房子的这块三分地也是他老人家给批的。　

也不知道组织是偶然的还是故意的，早不让牛老爷退，晚不让牛老爷退，非要在春节前一个星期要他老人家退。赶在往日这个时候，前往牛老爷家送礼的、　拜年的、问候的。从早到晚早已开始络绎不绝了，特别是到了晚上，那个车呀、人呀真的就象是排队的一样。。很多时候在院子里的小车被后面来的车堵在院里开不出去。也经常有很多第一次来的甚至敲开了我家的门，弄得我和送礼的好不尴尬　。

可今年这个时候冷清多了。与往年唯一不同的，只是院子的地下树上和屋顶多了一层洁白的雪。

雪还在空中不停地满天飞舞。看着纷纷扬扬的大雪，老爷子忽然感到有点寂寞和孤独，心中不由地纳闷：他妈的，往日的都是牛老爷长、牛老爷短，狗日的今天连一个电话都没有了，真是狗眼看人低，墙倒众人推。。难道退与不退就有这么大的差别？再说我可是刚退呀，又有几个人知道我刚退了呢？不对，老爷子又想，莫非是前几天市委关于严禁春节期间请客送礼的通知下发后，大家都有所收敛？也不对，在机关干了这么多年，还不知道那只不过讲讲而已，哪有那么凑效的。莫非刚刚退的消息大家真的都知道了？哎，就是知道了，人情也不会这么薄吧？我今年给他们办的事也不少呀…对了，只怪这场大雪下得太久了，使交通不便，天冷人都怕在外面跑…　

雪还在下，一直下到了年三十晚。一切还是那么的平静,只有远处不停地传来阵阵人家吃年饭的鞭炮声。

老爷子开始大口大口地喝着酒，一声不吭。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外面隐约传来几声狗叫，过了一会又听到狗抓门的声音，老伴慌忙起来开门，还没等门完全打开，一条可爱的小狗就窜了进来。一进屋看到老爷在喝酒，就直奔老爷的身边，又是摇头，又是摆尾，又是崩，又是跳…看到这可爱的小狗，老爷子是又惊又喜，这不是后勤中心经理小朱家的“真真”吗？难得每年的这个时候，小朱总是带着“真真”风雨无阻地来给老爷子拜年。老爷子心想，总算我老爷子没有瞎眼，想当年先叫你小朱开车，而且给我局长开车。后帮你变了身份，由工人变成了干部。最后让你当上了经理，而且还是个正的。这其中，我承受了多大的压力，背后又挨了多少人骂呀！要不，你小朱就是变成了老朱变成了朱老现在恐怕还是局里的一个小小水电工。看来这小子还有点良心，还没有忘恩负义。想到这，老爷子忽然想到在门外的小朱，问老伴：小朱呢？只见老伴心情沉重地摇摇头…　

第二天，老爷子住进了医院。

出院后，经常听到老爷子自言自语：“…狗都不如！”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