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杰,我前天见到了钟美,在咱们a大学附近的b地。
在下午接近两点时,我如约而至,我自然想到就要见到她了,她会是什么样子呢?真的,郭志杰,那时我还真有些紧张,现在想来除了有一份惊奇和喜悦即将来临时而生出的不适应、局促的心理外,还有我的本性,这便是虽历经风雨人生而仍不改的拘谨腼腆的本性。
一会儿,她款款向我起来,温柔的步伐中透露一丝刚毅。剪发、白皙脸庞、轮廓分明、灰白色西服、白色衬衣、灰黑色裤子、黑色皮鞋,整个装束简洁、明快。我喜欢这种着装,比如她没有穿套装便很适合我的审美情趣。
“你好!”我迎上去伸出右手,我们握了手。
她微笑着点头示意同样的问候,我们松开手,彼此对视着,我看到她的眼睛象露珠般发亮,既温柔又富于感情,此刻我真的不知从何说起……但我们的对视与微笑是永生的,其余的一切也都不值得一提了。
我们首先去重游了校园,志杰,分别快两年了,来到校园真是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我又见到了三年间曾经常常光顾的教室、宿舍、食堂还是那个样子,只不过粉刷一新而已,陌生的是我与钟美没能在川流不息的人潮中找到一张认识的面孔……
“我们去外边那个茶馆谈话吧!”我打破沉默。
“好的,这种地方适合我们的禀性,也适合我们这次特殊见面的环境。”果然不凡,言谈举止都比过去更成熟。
“钟美,我们从开始走到今天真是不容易啊!”
“心健,我觉得我们的相知、相见极富传奇色彩,还有一丝……”他稍微停顿了一下。
“还有浪漫色彩,对吗?”我能感到她的停顿带有让我接话的暗示,因为我写信曾说过我讨厌浪漫,并且在她的回信中得到了认可。
“对,心健,那你怎么看待这种浪漫?”钟美第二次叫到了我的名字,我突然觉得直接唤名字除了有一种亲切感外,还能赋予人力量与勇气。
“钟美,我曾给你说过我反对浪漫,但我反对的是刻意追求、刻意模仿的浪漫,而我们的故事如果有浪漫存在,那也一定是我们理性交往之后的一种无意的浪漫。是吗,钟美?”我想我在与人谈话时也应多多叫对方的名字。
“是这样的,我们今天的这种境界是经过理智沟通的磨刀石上磨砺之后所达到的浪漫。”
我们又沉默了一阵子,她饮了一口茶道:“我在昨天又接到你的来信,确实,一个人对另一个人从产生偏见到消除偏见是很感人的,尤其是一个领导一旦对你形成一种固有的偏见,那么他会很难改变这种看法。心健,你的思想境界有着卓越不俗的质地,自然容易为泥沙埋没,得到承认和推崇则需要时间,需要机遇。今天他能从生活中提炼出精华而去赞赏你,这是从心底涌起的暖流融化了心中的冰雪,我当然为你高兴,这也难怪,他能从一个事件中对你产生偏见,也应该从一个生活细节中醒悟出来。生活细节彰显思想境界,你身上熟视无睹的美德会从生活中的小事中展示出来,感人的行为不一定伟大壮烈。”
“是的,我在生活细节中所表现出的情感,也必须是一个有着如丝如弦的细腻感应能力的人才能去发掘去认识,这便又是我的幸运之处。反之呢?打个比方,打个比方,如果我的思想行为是以毫米为单位展现的,而领导能感觉到的最小阈值是米,那么领导领导亲眼目睹我的行为仍会视而不见。”
“心健,你说的对。被人感动需要一颗细腻纯真的心才能捕捉这美好,同样感动别人也正是把至诚至真传递给了别人。现在我有兴来总结一下人们转变对你的看法的二种表现:一种便是今天的你的上司在一念之间萌生感动而接受你;另一种是象你的某些同事那样经历过一段交往后发现了你的内涵从而接受你。那么现在我便思索我与你应属于哪一种呢?我想我们就是兼而有之。”
“钟美,你说得不错!我们第一次通信就是属于第一种表现,我们由此又经过这么长的书信交流直至今天便又是第二种表现,你说呢?”
“是的,这第一件事表现很感动人,第二种又很深刻。”她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噢,心健,还有一件事发生得很巧,几天前的一个午后,我们单位的一个实习生说我洗过手后没有关严水管,我当然不介意一个实习生指出我的过错,于是我立刻上前关紧水龙头。我为他能一种敏锐的眼光而惊奇,心中不由升起一种罪过感,我解释说我在这个水龙头时觉得阻力很大,于是我是总怕把它拧滑丝。第二天我见到时便马上想起他的敦促,我说我钦佩他的节水习惯,这是常人尤其是一个男孩所没有的优点,他却说:‘你也不要把我想的太好!’这句话使我很意外,也许是一句玩笑话,但我心中不免一震,这句话给我这个不谙世事的女孩一个警示:不要被一个人某一特别优秀之处而模糊自己的眼睛……”
“说得好!”我听到这句话禁不住打断了她的话——郭志杰,我也说过类似的观点,钟美就是这样,从通信到今天面对面谈话都好象在阅读我,他吸收我提供的所有信息,而且不断加进自己的经历和自己的思想,从而创造出一种比我的说法更加真实全面的理解——我又说:“钟美,我觉得每个人都应受到这种警示。我也有类似你的经历,比如一次一个女同事闲谈中对正在播放的一个猪八戒电视剧深恶痛绝,她说那是胡编烂造、矫揉造作、无聊搞笑,她说如果电视剧都演成这样还何谈电视艺术。除此外,她还说到她爱看关于人类、自然、地球、科学等把趣味与知识融合在一起的节目——钟美,你知道吗,当我听到这儿时,我的心简直是近乎震撼般的触动,因为她说的简直也是我自己,此时本来容貌中等的她在我看来却非常美,我简直要爱上她了……”
“心健,无意中听到一个异性与自己有同感的一次谈话是很愉快的,但这位异性要与自己发展为爱情尚需很长时间的交流。就象我们,我们并没有因为当初那么几次的书信交流便产生爱情,而是经过理智的交流。”
“是啊!你说这样正代表我此刻心境。”我的脑海此刻又闪现一个思路,“钟美,我现在突然仍有这一种疑惑:我和你活得是不是太严肃了!这是不是使生命变得麻木和迟钝了?许多快乐时光是不是因此都错过了?因为我们的书信交流到今天面对面的谈话似乎显得刻板严肃。”
“我记得你的一次来信提到过有人因你的为人处事而说你的缺乏一种青春活力,我想你还记得我已给了你一个说法。心健,你今天的这个疑惑与之有相似之处。什么是快乐时光?我琢磨着快乐就是生命中的一个不为人注意的精彩瞬间,你刚才说到的那位女孩的一次闲谈对我们来说就是快乐的。所以有没有快乐时光关键在于发现,而你,心健,正是发现许多的快乐时光,我的灵魂了也由此而变得鲜活起来。另外我也承认过于严肃的人是有些乏味的,但你并不乏味,你早已看到这一点,你在过去与我谈论浪漫的话题时就提到梦中放纵自己的欲望,回到现实仍是谦谦君子。我想你我在现实中都会偶而有俗的言谈举止,但我们的放纵与别人的不同之处在于我们的放纵是有节制的,我也正喜欢这种严谨和有节制的放纵并存的人,这才是丰富、人性的人。”
“嗯,放松而不放纵,你说得好,我要用心活着,用心去体验!”郭志杰,我最佩服她这样,她什么时候都能向我注入能量,我想即使是一个心灰意冷的人都会因这种能量的注入而重新活跃起来。
我凝视着她又沉默了一阵子,我问“你这次来与我相会,你父母知道吗?”
“知道,前天晚上我和父母谈了两个小时,关于你我的,他们比较理解,那么你呢?”
“我没有给他们说明真相,我只是说校友邀请相聚,我担心他们尤其父亲会不理解我的,我想缓一缓再说。”
“心健,这是你的不对,你应该提前说,你不说怎么知道你父母不理解,也许你的父母在自己找女朋友会很尊重你个人看法,你说呢?”郭志杰,在我们的交往中她很少有不赞成我的时候,但我听了这种意见感到异常珍贵,于是我郑重向她承诺:“你是对的,我错了,我回去一定向父母讲明。”
之后,我们手牵着手走在公园的小路上,阳光、空气、花草……一切都是那么和谐,我们怀抱着爱情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郭志杰,你是我与钟美爱情的唯一见证人,这爱情是纯洁无瑕的;你是唯一见证人,如果我玷污爱情,你随时可拿这封信作为证据讨伐我。
6月15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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