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说过,我喜欢雨,就象我的一个朋友痴痴地喜欢草原一样。
在草原,他的肉体凡胎会被清清亮亮的圣洁的湖水所浣洗,蜕去世俗的污秽,灵魂的窗户也被富有质感的云朵擦得通透明亮。而我,很多时喜欢漫步在小路上淋雨,让这天上洒落的圣水轻轻地拍打在自己身上、心上。让她洗涤自己的灵魂,静静地体验着她带给我的那种,淡淡的,永久的安祥。对我而言,她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尽,摄夺我灵魂,让我如痴如醉,为之缠绵不已的魅力。但是这种感情也不是绝对的,对于不同的时间,或是不同的心境,我对雨自然也有不同的感觉,抑或与爱情有关,抑或与禅意有关,抑或与任何事物皆无关。但说来,到底是爱雨的。
晚秋了,湖南的冬天似乎也悄悄地探出了头。尽管湖南的秋雨下得有点温柔,有点多姿,但却也带有抖抖峭峭的秋风,感觉有点凄冷。出行最好带把伞,这雨似乎就不分时间与地点,只要她喜欢,想下就下,无拘无束。连萧萧落木也都笼罩上了一片湿气。
雨天的玻璃窗,浮漾湿湿的流光,灰而温柔,迎光则微明,背光则幽暗,对于视觉,是一种低沉的美感,对于心绪,则是隔着千山万山,千伞万伞的离愁。
此时心底撩起的,是对海南春雨的一种想念。或许该是海南的春雨下得别有情趣。温馨的小雨下得细细的,密密的,柔柔的,下了又停,停了又下,仿佛整个世界完全属于她们一样。雨线交织弥漫了的尘世宛若批上了轻纱似的梦。
雨气空蒙而迷幻,细细嗅嗅,清清爽爽新新,有点香味,也许是带有露草和树沐后特有的香味吧,毕竟这是杏花烟雨江南。探入稀稀疏疏村舍的小径,曲曲弯弯,枕着润碧湿翠苍苍交叠的岑寂。一路走来便是踏青的人,成双成对的。细雨里,情感的羽翼飞入霏霏令人更想入非非。那两手相挽,为约会而撑一把伞,悠然在雨中,仍不失古典的韵味。任雨点洒落在花伞上,将滑柄一旋,雨珠向四放喷溅,伞缘便旋成了一圆飞檐。
跟女友共一把伞,真是一种浪漫的合作。特别是初恋,有点兴奋,更有点不好意思。若即若离之间,雨不妨下得梦幻点。真是初恋,恐怕是兴奋得不需要伞的,手牵手在雨中狂奔而去,把年轻交给漫天的淋淋漓漓,然后向对方的唇上额上尝凉凉甜甜的雨水,不过那要非常年轻且激情。
曾记得这样的雨夜,三轮车的油布篷挂起,送她回家的途中,索性希望这雨再冷点,好让她倾在怀里,纤柔的手越发抱得更紧点,篷里的世界也就小得可爱多了。
然而湖南的秋雨,即使在梦里,也似乎应把伞撑着。而就凭一把伞,躲过了一阵潇潇的秋雨,也躲不过整个雨季。连情感都是潮润润的。若在海南,这样的雨夜,两个人该是倚暖在可爱的小屋子里。听听冷雨敲在鳞鳞千瓣的瓦上,或是拍打着落叶,由远而近,轻轻重重轻轻。然后相对咏歌在幽暗的灯下,谛听风推窗而入翻动未完成的诗句,或是凭空写一个“雨”字,点点滴滴,潮潮湿湿,一切云情雨意,也就宛然其中了。
但是这一切,自离开了海南之后,现在也只能是一张黑白片子了。因此在湖南秋天的雨幕里,层层叠叠,皆是蠢蠢蠕动的相思。也难怪我会觉得湖南的秋天,无论是疏雨打梧桐,或是骤雨打荷叶,听去总有一点凄凉,一点凄清或是一点离人特有的凄楚。
一打听雨,红烛幽光看卿笑;二打听雨,江阔云低客舟中;三打听雨,便写下了这样一首词:
《减字木兰花 忆佳人》
梧桐夜雨,滴破离情无觅处。冷落清秋,满把萧条共此愁。
念分鸳侣,泪眼挽留犹别去。少聚多离,可恨相思谁得知?
本文已被编辑[梦天使]于2005-11-24 1:58:36修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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