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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海——给朋友的信10追日

发表于-2005年11月23日 上午10:32评论-0条

可以腌制后生吃的海产品

可以腌制后生吃的海产品很多,但我只吃过三种。这三种分另是:麦螺、小鱼苗、水母。麦螺之所以叫“麦螺”,因为它形似,外表就像一粒麦子。因此麦螺个头很小,只有黄豆大小,它的壳非常地薄,很容易就碰破了,且它没有什么螺盖,肉鼓鼓,似乎外壳太小,包不住它的身体,同蜗牛相似也是很多的粘液。麦螺不是一年四季都看到,到了冬天,在海滩上淤泥多的地方突然看到了它,才知麦螺的汛期到了。当然捡它也要在有雾的天气为好。这麦螺并不好捡,需要耐心,因为是在海中一粒粒地捡,你想在田里一粒粒地将麦子拾起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吧?记得在集美,我们曾发动几位部队老乡帮忙,结果捡了五六斤。捡时每人拿一个盒子,我当时拿着父亲战后买来的日本鬼子的腰子形饭盒,小弟拿了上面的盖子,每人手上的盒子装满后就倒在铁桶里。捡这麦螺可不能用鱼篓,因为它们是“鼻涕虫”,那样会搞得用过的鱼篓有洗不完的“鼻涕”。

麦螺是生吃。它的制作是洗净后用明矾和盐腌个十天半月,越长越保险,否则会麻口。吃时拌上生大蒜和酱油,现在条件好了当然可以加上过去没有的各种调料。但肯定有很多人不敢吃,认为太腥。记得有很多有湖南老乡在部队参军时吃海蛎子,都认为海蛎子同人的浓鼻涕差不多,不敢下箸。不过也有人用第一次‘大胆吃螃蟹’的胆量来吃海蛎子,吃到嘴里又都吐出来,说是很腥。所以饮食习惯的不同结论不同,这如同古书中记载的罚人吃肉的道理是一样的。吃煮熟的海蛎尚且如此,吃这生的仅仅腌制一下的麦螺肯定是行不通的。

其实这麦螺确实不腥。真正腥的是生吃腌制小鱼。不过厦门人倒没有这习惯,而是福建的晋江一带,从海中捞来一担担的鱼苗,将其用盐腌制后出售,人们买来作为喝稀饭时的咸菜,称为“咸甫”,确实非常地腥。可当地人认为这是一种美味。如同湖南人吃臭豆腐。

还有一种腌制后可以食用的海产品——海蜇又名“水母”。字典上的注解:“海蜇,在海里生活的一种腔肠动物,形状像张开的伞,可供食用。”在南安,我们家时常买这东西吃,想必不贵,因为我那异常节省母亲,从不会舍得吃那种高档品。

到了厦门,每年到了海蜇的汛期,满海都是这象伞的腔肠动物,游走时伞花一收一缩,如现在重大运动会开、闭幕那穿着白纱裙跳舞的少女。想不湖南长沙的石燕湖居然会有淡水海蜇,不过非常小,只有蚕豆大,在湖中优雅地游着,这是国庆节去玩时发现的。想不到海里的东西在远离大海的淡水中也有。

言归正传,我还是回到海中的海蜇的话题上吧。只见退潮后,大刹风景,满海滩尽是海蜇的尸骸,踩上去水渍渍、烂稀稀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若形容就是像踩在了内地出售的魔芋豆腐上的感觉。这么多的海蜇没人理睬,这厦门是太富裕了!我当时甚至怀疑,是不是这种海蜇是不能吃的海蜇?因为在南安吃的那海蜇很有嚼头,全不是这水渍渍的模样。但一想大概只要是海蜇就可吃,因为字典上并没有标明,其中有的海蜇可食用的注解。这水渍渍的海蜇,最终制作成可食用的海蜇,这其中成本一定不低,大概要很多的海蜇才可制作一点儿,否则厦门人为什么置那么多的海蜇而不顾呢?听说制作海蜇是一层明矾一层海蜇。看来海蜇少吃为好,因为明矾中的铝成份多了,人吃了会得老年痴呆。

关于海蜇,人们决不会想到这透明、肉肉一团可爱柔弱至极的海里的腔肠动物,还会有其可怕的一面,海中有一种水母长着蛛丝般的丝丝,不小心沾在赤luo的身上,立刻如烫着般地火烧火燎。高崎65年的夏天来了一对特来海边游玩的大学生恋人,到了海堤头的小山游玩后顺便下到山下的海边玩耍。当时正涨潮,正是水母到达这里的汛期,满海的水母打出的小伞,锦上添花地装扮着这美丽的大海。近海边的一只红颜色的水母在这满海的白色同类中犹如格外醒目,如同出色的领舞演员。眼尖的姑娘一下子看见了它,立即被它的不同所吸引,只见她高声叫着扑向这只美丽的水母,用自己洁白的双手将它捧起,为自己能亲近它而欣喜,一边发自内心的赞叹“多可爱啊!”,一边往唇边送,这一切被周围的在海边上游泳的小朋友看见,惊得小朋友们口瞪目呆,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制止的话语还未说出口,就传来了姑娘杀猪般地惨叫,手被电击中似地抽搐,那只美丽的水母已被甩进了海水之中,人们围拢来,只见姑娘双手红肿,泪流满面,原先快乐的她,变得惨不忍睹,狼狈不堪,小伙子跑来救驾,拥着她落荒而逃。幸亏水母下手急时,否则若姑娘的红唇送上了香吻,这红水妖可不是吃素的,定叫她破相!

我也曾遭遇水母的伤害,有一次游泳中,突然发现右手臂烧伤般的疼痛,以为被割伤了伤口浸泡了海水而疼,举起来一看,只见一条细丝缠在上面,原来是一条水母丝在作怪,至今水母丝的留下的伤痕还在,让我看见它就想起大海,想起会伤人的水母!这在脑海中留下一份永久的记念。

欣明:八下面我来说八爪鱼。八爪鱼小的叫章鱼,大的叫——土婆。在一本书中曾看到过关于章鱼的描写,章鱼在海堤的石头缝里多得数不清。每当风和日丽中午涨潮的时候,只见它们从石头缝里,慢慢地钻出,伸开它的八条长腿晒太阳。在水中你休想抓住它们,只要看见危险,那狡猾的章鱼一下子就缩进了石头缝里。只见那石头缝被小石块填得密密实实,可是它就有这本领,能在看似密实的缝里将自身钻进去隐藏起来。你若想用鱼杆钓,也枉然,因为对于你投下的食物,它用它那尖尖带壳的“鸟”嘴,轻易嘬去食物,即使它将你的钩子吞进肚里,可你也没办法立即将它们钓起,因为它的八条长腿上排着密密的吸盘,将自己牢牢地钉在石面上,你动手拉它,它立即会缩进石头缝里,让你拉断钓杆也不出来。

我们通常是在海滩上碰到它们的,大概因为随着海潮到海滩上游玩,可来不及回大海,就这样滞留在海滩上,无有石头缝让它们钻进去躲藏,这样就手到擒来了,不过它并不是没有反抗,你捉它时它用八条长腿化作绳索牢牢地缠住你的手,掰开了这只脚,另外七只又给缠上难以掰开。所以对付它的办法,就是用手中的铁杆猛抽将它打昏。

我曾看到一本书中的描写,说是大海里的八爪章鱼很是利害,一次有一只两三吨重的章鱼跟一条大蓝鲸打架,那蓝鲸的大嘴给章鱼死死缠住,最终无力挣脱而成章鱼的美味。那只是书中的描写。而现实生活中,住在大海边的日子,我却听到了当地一个真实的故事。当地人喂猪采用放养,天亮后在家吃了半饱的猪,放到外头到处觅食,有那么几只聪明的猪偶尔到过海滩,海滩上可吃的东西太多,有海草有小鱼小虾,于是,聪明的猪就爱上这儿了,只要退潮,猪们就跑到海滩上觅食,并且用个长嘴在滩涂上一顿子乱撬,人们不吃的海和尚、寄生蟹、跳鱼、海滩里的海蚯蚓、沙蛤什么的,逮着什么吃什么,通通是猪的可口食物,当然若碰上只八爪章鱼,只要个头不大,那更是猪的美味佳肴。我下海次次看见猪在那儿辛勤耕耘,当它们挖到沙蛤时,只听见嘴中咬得咯嘣咯嘣地响,让我在一旁为它担心,怕蛤壳割伤了它的嘴。不过它们的嘴倒是挺完整,没有看见什么豁口。它们的嘴看来对付坚壳倒是没有问题。不过对付那大点的软体动物——章鱼就力不从心了,可以说,章鱼是下海觅食猪们的天敌!

当地有一只专门喜欢下海觅食的猪,在一次下海中却阴沟里翻了船,当它觅到那只半斤来重的肉团,没等高兴,就被那章鱼八条长腿紧紧地箍住了长嘴和堵住了出气的鼻孔,那可怜地猪急得将个长嘴乱甩乱捣,无赖这章鱼来了倔强脾气,任那只猪一翻鼓捣就是不松手,结果那可怜的猪活活地憋死。而那只得胜了的章鱼,喜出望外,以为它捕捉了一只海里没见过的大堆美味,用那鸟嘴正啃猪的眼睛,仍紧紧缠住猪不放,结果被人们发现后,连同死猪抬了回去。于是就有了这章鱼和猪大战的故事给予流传。

这半斤来重的章鱼当地人不叫章鱼,而是叫“土婆”。我以前不知为何会这样叫,现在明白了,你想个头不大的章鱼喜欢躲在石头缝里,可是长大后的章鱼,因个头大了,原先的“庙”小了,住不下只好到地上来,长期住在这土里,搞得一身如同泥巴一样失去了原先的白色,因为能长那么大的个头,年纪大概不小,称为“土婆”也恰如其分。

我曾见过当地人抓获过叁四斤重的“土婆”到我家门前叫卖。我们正准备掏钱买时,看见我们的好朋友宇其正向我们眨眼睛示意。而机灵的我们马上意识到有问题而放弃这档子买卖。最后这“土婆”被一船老大买了去。旁边围观的人们和卖主的样子都有点儿不同,看那脸色似乎有点幸灾乐祸要笑不笑的模样。正当我们不知为何时,宇其告诉我们,这“土婆”吃不得,虽然好吃,但有一些人吃了后,皮肤过敏,一身发痒,而且这痒很怪,让你痒得浑身难受,又不知要挠哪个部位才好。我这位同学的二姐曾吃过“土婆”,难受了好几天,听说曾难受的在床上打滚。当然并不是每人都有这个反应的。听说宇其期文的大学生姐姐居然在床上因发痒而打滚,让我感到格外新鲜有趣,格格笑个不停。当时的我们很想抓一只大“土婆”,而且准备抓住后不顾后果而食,管它痒不痒吃了再说。可是这如同许多愿望一样,始终是一个无法实现的空想。

欣明:在海边我们吃过“土缩和沙虫”呢!“土缩和沙虫”其实是海滩里的蚯蚓,地地道道的腔肠动物。父亲先我们而来,他告诉我们,这里的人吃海里的蚯蚓,将它们下入米粉或面条中,吃得津津有味。听得我们毛骨耸然,曾发誓,打死也不吃。刚来时看见这里的人拿一把锄头在沙滩上奋力地挖着,不知他们在挖何物。跑近前看,才知是挖一种小指头粗细的,粉红色的蚯蚓。这洋红色的虫子正在篓子里一伸一缩。看后,想到人们居然吃这东西,哇太恶心,太可怕了,不可思义。

可是不久我们也由不喜欢到格外的喜欢了,也加入了挖它们的行列。这洋红色的蚯蚓叫沙虫,住在沙里,钻洞迅速,故尔挖时,必须一锄到位,否则它一下子就钻进深处难觅踪影。当地人将这沙虫挖回去后,用竹签子将其像翻肠子那样翻过,洗净它体内的细沙,将它晒干后卖得价钱蛮高。另一种海里蚯蚓叫做“土缩”。“土缩”个头不大,竹快子尖那么粗,寸把长,不似沙虫个大。“土缩”不似沙虫喜欢呆在沙中,而是呆在泥中,外表的颜色如同泥巴,长得像厕所里的蛆虫,但又不似蛆虫,因为它的嘴巴象大象的长鼻子,长长的一伸一缩,所以当地人将它叫为“土缩”,不是没有道理。如果你不停地揉它的长嘴,在你的反复刺激下,这针似的长嘴会缩到身体里,使得这身子变为一枚子弹头。开始我们誓死不吃这东西,曾几何时,突然吃了起来,而且将其视为海中的美味。在沙虫和“土缩”中间,我们更喜欢“土缩”,因为沙虫身体内部的细沙很难彻底去除。

捉“土缩”时,我们在可搬动的石头底下用小铲挖这“土缩”,一次挖个大半斤,拿回去,放在平整的大石头上浇点水反复搓揉,将它表面的泥巴搓去,用剪刀剪去它的长嘴,然后用小竹签将它身体翻过来,翻过后的“土缩”不再恐怖,外表变得淡蓝色,格外干净,表面还可以见到更深颜色的筋。同样将它调上放好作料的红薯粉或面粉去炸,吃起来格外的香,这“土缩”被我们列为大海中排行第三的美味而至今难忘。

好了,就此搁笔。欣明看了我的说海,你是不是了解了一点点厦门高崎和集美海里的一些生物习性?你是不是看到一个非常勤劳的小女孩子和她的小弟在那个无书读的年代,天天到海里赶海。和海结下了不解之缘?你是不是也向往大海,若时光可以倒流,你愿意跟着我们一起到大海中捉蟹耙虾吗?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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