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还没到汽车站,就灌了个“两袖清风”。及膝短裙,长统丝袜,尖头皮鞋,美丽是美丽,却也太“冻人”了点。
再看看身旁的南宫,更让人心头发冷。瞧他穿得里三层外三层,怎么就不能脱下外衣给我披上呢?一点不懂得怜香惜玉。
突然,我惊叫一声,扑到南宫怀里,侧低着头,全身发抖,娇喘咻咻。
匍匐在地、面目狰狞的那位,是绝迹了数日的毛毛虫。
若干秒钟后,我深情地看了南宫一眼,恋恋不舍地松开手,愤怒地向毛毛虫走去,抬起脚,不停地踩着。
我当然记得要给南宫侧面。只有这样,他才可以清楚地欣赏我婀娜多姿的优美曲线。
“我要去赶公车了。”南宫转身就走,表演被迫中断。
南宫竟然对我的美人计视而不见!完,他肯定把我当小丑了,要么就是疯子。看来,我的道行还有待提高。
林笑听我讲这段悲惨遭遇时,几乎乐到抽筋:“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想当初,为了引起南宫的注意,林笑还屁颠屁颠地为我支招:“吸毒肯定不行了,那样他即使注意到你,也会鄙视你的。那就吸烟吧,你想啊,平时这么斯文的女孩,在他面前优雅地吸烟,他不注意才怪!要不,干脆等时机成熟了,直接去吸他的嘴唇,他不注意都不行。”
全都是馊主意。我最拿手的还是提前几分钟下班,等在路口装巧遇,然后陪南宫乘车到梅苑小区。他一直以为我也住梅苑,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家就在公司对面。每次送了他,我还得乘车返回,折腾得无怨无悔。
至于那条毛毛虫,乃是我独家饲养的。养虫千日,用虫一时,没想到,我精心策划的第101次“巧遇”,还是以失策告终。
2
刚来公司,就听说南宫是个传奇人物,只是我肉眼凡胎,看不出奇在何处。
公司的圣诞晚会,我安静而固执地站在一个空位旁边,忧郁的南宫也安静而固执地看着我。
我轻声问:“你等的人没来,我可以坐这儿吗?”骤然,我看见南宫受伤的眼神,在黑暗里,点点流动。他保持着守护的姿态,沉默而脆弱。
我微微气恼,随即被林笑拉开了。“我早为你留了位子。他的位子,是留给徐鸢的。”
徐鸢就是南宫的传奇女主角。而此刻,徐鸢正偎着一个帅哥,亲密地坐在我们后排。
“这个位子,他留了快两年了。”原来全公司都知道。南宫的传奇色彩,正是来自这个空空的座位。
是什么样的柔情,才敢这样不计成败地张扬与持续?在林笑旁边坐下,我发誓要接近南宫。或许有一天,我可以填满他的空位。
3
应着门铃声,跑去开门。
南宫一见我,吓得大叫:“你你你……阴魂不散,居然飞到我家来了?这不是地府吧?”
“你这孩子,说什么呢?女朋友第一次来咱们家,你怎么能这样呢。”南宫妈妈拉过他,嗔怪。
我站在一旁偷笑。南宫疑窦丛生:“你跟我妈说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尽尽女朋友的义务呗。”我把眼睛眨呀眨的,南宫的五官都移位了。
是谁说“女追男,隔层纱”?我也是迫不得已,才曲线救国,来到他家里拉拢南宫妈妈的,谁知道他这么不给面子。
还是南宫妈妈好,留我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我和南宫同去上班,老人家还不忘对我说:“要经常来玩哦!”那一刻,南宫一定在怀疑他不是老妈的亲生儿子了。我呢,贼不走空,心里多少有了底。
只可惜,那天过后,南宫的视线依然追随着徐鸢,丝毫不顾我的感受,还不如他桌上的电脑善解人意。实在气不过,跟他理论,他只轻飘飘回一句:“谁让你非要追我的。”气得我吐血。
4
林笑又坐在我面前,声情并茂地开始白话:“都说学广告的男孩帅,我是个特例。从小到大,丑都是我的专利,连我妈都觉得跟我一起太丢人。上幼儿园的时候,老师带小朋友们做游戏,一个小女孩唱着‘找到一个好朋友’转到我面前,突然‘哇’的一声哭了,死活都不肯跟我‘敬个礼呀握握手’。老师批评小女孩,我过意不去,只好说:‘老师老师,你别骂她,我还是自己玩吧!’所有人都以为我得自卑致死,可是我生命力强着呢,不管别人怎么遭贱自己,都吃得香睡得着,长得还倍儿结实,惹得人家在背后偷偷议论:这孩子到底有没有自尊心啊?……”
“行了,你不就是想说自己基因突变,比小时候帅了吗?切,好好的小伙子,愣充歪瓜劣枣!”我就搞不懂,这林笑是真傻还是装傻呀,我正因为南宫烦得要死,他还来添乱。
林笑一脸无辜:“唉!好心反当驴肝肺!我这不是想博你一笑吗?”
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免了!你愿意当周幽王,我还不想当褒姒呢。再说,我的笑也没那么值钱。”
林笑又是一声叹息:“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得,又成葛优了!你就这样吧,没发展了,永远搞不清楚状况。”我懒得再理他了。
自从到了这家公司,我就深刻理解了什么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南宫心系徐鸢,我心系南宫,林笑却天天嚷嚷着向我“挂号”,要我囤积。
想了想,再次向林笑表明态度:“本人从来不要追自己的,只要自己追的!”
“那你不是贱吗?”林笑脱口而出。那边的南宫狠狠咳嗽了一声,没有回头。
林笑吐了吐舌头,自知说错了话,忙笑嘻嘻解释:“我是说——古代的一种兵器,呵呵,兵器。”
笨样吧,还想追我。
5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如此给自己鼓着劲,南宫那边的金石却先开了——徐鸢惨遭失恋,转而投靠南宫。南宫的脸上有了笑容,身旁座位也不再虚空。
虚空的是我的心。
林笑依然约我出去玩,同行的还有个小姑娘,一路上叽叽喳喳,粉可爱。她叫娜娜,鲜嫩欲滴的名字。
林笑的眼睛吹进了灰。我正准备发挥人道主义精神帮他一把,娜娜却抢先一步,成功地为他扫却微尘。
“你为我轻轻吹眼睛,那么温柔小心……”林笑哼哼呀呀地唱着,得意非凡,还转头问我:“咱歌喉怎么样?”
“别说是歌喉,你就是割腕,都跟我没有关系!”
不欢而散。
尚在读书的娜娜,成了林笑的常客。林笑往日对我的殷勤,这会儿全都转交给娜娜了。虽说以前没把他当过备胎,可就在这青黄不接的时刻,后院又起了火,到底在我意料之外。
站在娜娜身旁的林笑,越看越招人稀罕。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6
拿到“有妻徒刑判决书”那天,林笑摇头晃脑:“这回满意了吧?好歹你也算正房了,以后不许欺负小的啊。”
小的?可是被我战败的娜娜?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娜娜驱逐出境,他林笑还想
收容“小的”?他敢。
“咦?结婚证什么时候换成这种了?”林笑被我掐得一蹦三尺高,还是改不了贫嘴。
婚礼上,喧闹着一曲《爱情三十六计》。早已消失数日的娜娜,莫名其妙成了座上宾。
“哥哥、嫂子,祝贺你们。”娜娜款款走来,神态大方得与“情敌”二字沾不上边。
我心下狐疑,望向林笑:“什么时候认的妹妹?难道是退而求其次了?”
“还用认?娜娜本来就是我表妹。要不是拜她的美人计所赐,你怎么肯嫁到我这儿来?”
林笑头一歪,笑容狡黠,杯酒澄澈。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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