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我前面0号雅座上的,我记得是某局的一个干部。穿着衣冠楚楚,很有点派头。他一上车就递给司机一支香烟,司机未接,反而说:“抽我这带咀儿的吧!”并示意那干部在0号雅座就坐。那随便劲儿可以看出他与司机不是一般关系。
一个跑生意的捞着一个麻袋上来放在引擎盖后,紧接着有下去捞了一个麻袋上来放在一旁,就在我左边坐下了。他买的这个位置正好能照管他的货。这时,司机呵斥说:“你那麻袋放好点嘛,占那么宽。到哪里?”那跑生意的说;“到终点站。”司机说:“补四元货票。”跑生意的连忙从腰包里摸出一包过滤咀抽出一支站起来恭恭敬敬地给司机递过去:“师傅,请抽烟!我这东西不重……”司机接过烟,跑生意的又给他点燃香烟,看见司机吸了一口,又补充说:“我赶其它车同样这么多东西,都才两元钱…我不要车票,反正我自己报销,请多关照!”司机不耐烦了说:“穷哆唆,把钱递过来嘛!”跑生意的把钱递给那给干部,干部有转递给司机,钱就进了司机的腰包。跑生意的狡黠地笑了。他赶紧转过身来重新坐下,也抽出一支烟来,舒舒服服地吞云吐雾起来……
陆续上车的旅客中也有几个跑生意者,他们好象谙熟此道,也同我旁边这个生意人一样如法刨制,把货票钱减少。那个干部仍为司机递钱,也接了几支烟,与司机一块心安理得地吞云吐雾、说笑谈天起来。一直到车坐满了,连过道里也堆满了麻袋、纸箱,站满了人,公共汽车才掂着个天然气包“大肚子”驶向目的地……
一路上不时的递烟、点烟、说笑谈天、听谐剧、听音乐,旅途到不显得寂寞。
目的地到了。待我旁边的生意人捞着麻袋下了车,我才紧随其后下车了。那干部还在与司机道别:“麻烦了,来再抽支烟。”说着又递上一支接来的“过滤咀”才随后下车了。
“票!?”一个声音在问。原来还有检(售)票员。
我前面那生意人递过座票,就下车了。售票员撕过票连忙喊:“喂,你的票!”生意人接过座票,略顿。另一个生意人打趣道:“拿回去到夫人那里报销!”这生意人一把把车票抛在地下,一边说:“老子不象你,要婆娘当家人!得气管炎(妻管严)!”那生意人答道:“我是‘气管炎’?你看,老子的车票早已报销了!”我顺着那生意人手指的地下看去,真还不止一张车票!想是过期作废了。
我顺了顺我的两个提包正要走,突然见我后面下的那干部叼着香烟下来了。不知是他的烟掉了还是怎么的,只见那干部弯腰到地用手去捡……我心里想,什么烟这么名贵?值得弯腰去捡!那干部随即站起身来匆匆地走了。这时,我才注意到地上那几张车票不见了。一支不带咀的香烟在地上冒起一缕白烟。
旁边的几个生意人边收拾货物边在悄悄地说着什么,脸上似乎挂着鄙夷的笑……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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