鳖是在省城工作的儿子带回来的，老张一数刚好有六只，听儿子说是他的一位很铁的朋友连同其他东西一起送来的，老张没有多嘴问其他东西是什么。老张把他们养在木桶里，看着呆呆、傻傻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老伴戏说着：“无端地发笑，会做噩梦。”老张不以未然，但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作弄，又一次笑出声来。临睡之前，老张又认真地数，一、二……正是六只，“多可爱的家伙，明天见。”

一夜无梦。老张晨练回来，拿着一杯水边喝着，来到木桶旁，就数，一，二……八，怎么多了两只。又数，一、二，……六，刚刚好，没多没少，老张恢复镇静。不放心，又数，一、二……五，怎么回事，丢了一只。他戴上眼镜，又认真一数，一、二、三、四、五。肯定正确。还有一只呢？老伴不耐烦地走来，一数，是六只，又数，真的剩下五只。老张不安起来，甚至有些慌张。早饭后，老夫老妻在屋里屋外，厝前厝后，不慌不忙地寻找起来。无果，打电话给儿子，儿子淡淡地回答：“别找了，下次回去再带几只。”他们不敢告诉邻居，夫妻俩心事重重，平安无事地过日子。儿子再没有带鳖回来，却被带进一种叫做监狱的地方。

三年后的一天，老张起得特别早，想搭早班车去探狱。突然发现深埕的出水口处一团黑糊糊的东西，拿一竹棍一捅，软软的，弯腰认真一看，大叫：“鳖，鳖……”正在做早饭的老妻闻声赶来，神色异样。夫妻一致认为这就是三年前丢失的鳖，它显得很稳重，睁着眼直盯人，毫无想逃跑的意思。老张这天没有起程，满脑子是关于“鳖”前前后后的人与事。当然想得最多的是如何处理它。集几位长者商之，众说纷纭，但大多数的人认为该炖汤进补，最好给在受苦的儿子送去，三年了，它相当是野生的，肯定很可口。听罢，老汉热泪盈眶。最后，老张决定放之回归大自然，众长者不解，瞠目结舌。

择一吉日，老张喂罢鳖，把它放在主篓里，带它来到故乡的小河边，望着清清的河水和丰美的水草，脸上露出甜甜的笑，点上一支香烟，停一会儿，小心翼翼地把它放进河里，它没有回头，没有出声，一会儿就消失了。这时，太阳升起来，山村清晨的风十分宜人，老张迈开矫健的步伐，到村口搭车上路。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