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明:今天我专门和你讲一些蟹趣。
学会捉螃蟹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儿。螃蟹的种类我们知道的有四种:一种根据当地闽南语发音叫做“禽”,就是目前内地也时常见到的螃蟹,这种螃蟹味道很美。一种叫“齐”,也就是书上所说的“梭子蟹”,这“梭子蟹”大概是深海中的产物,在当地见不到,而且味道也不美。一种叫“石猴”据说是淡水蟹,模样丑,因为个头不大且捉得也少,也没吃出个什么独特的味道来,不好评说,也不知这淡水之物何以跑到咸水中来,只知上海黄浦江上产过这两栖的螃蟹。从书中得知这螃蟹还很讨厌,会大面积毁坏水稻,不过如今吃它的人多了,它们可能也濒于消失或者已经消失,已没了力量与人类抗衡,这毁坏水稻一说已成为历史。第三种螃蟹当地人叫做“蒙灰”的小螃蟹,遍海的石头缝里都是,跟内地淡水小螃蟹倒是完全一样,没有人吃它,只用它来捉花螺时才派上用场。另外书中将海滩上成群的一种异常丑陋的海和尚也认为是螃蟹的一个种类,或者连个寄生蟹也算上是螃蟹,那这螃蟹就多得数不清了。我这里讲的螃蟹,是指叫“禽”的那种。凡是螃蟹,我们倒是认得公母,分得出阴阳来。肚皮底下是半圆盖的是母的,肚皮底下是尖盖的则是公的。曾经看过一则小品,问“生的是团脐?还是尖脐?”我想大多数人可能没听懂意思,就像我国大多数人看不懂纯台湾人作品中的“查某”二字的含义一样。这“查某”二字指的是姑娘,这是闽南语的发音。这“团脐和尖脐”则不是闽南语的发音了,而是形象地利用螃蟹的公母来指人们生男或生女。这多形象啊!可惜不知道螃蟹生理特点的就不能品这味了。
说起捉螃蟹,我们经历不会到会。刚来时我们只能捡捡那些不能动的东西,那时我们也偶尔碰上螃蟹,一是在涨潮时,海滩上那小得不能再小的小不点螃蟹,随着潮水涨上来,在岸边上戏耍,这只能让我们观赏观赏。二是退潮后下海途中,瞎猫碰上了死老鼠,一下子踩到它们了,只见螃蟹一点儿也不含糊,身子往后一仰,飞舞着双钳,立马摆出决斗的姿式,开始真吓着我们了,不敢下手,也不知从何处下手。最后,急中生智,抄起一团烂泥,糊住这蟹的头部,叫它什么也见不着,于是它成了埋入沙丘中的鸵鸟,以为安全了,急急忙忙,左右摆动着挖着泥巴,欲将身子埋入地里隐藏。而我们这才敢按照当地人的指导,从后面用手钳住它,捉起它来。只见它很是不甘心,双钳不停地叉动,“嚓嚓”作响。
这螃蟹也是狠角,决斗时不要命,当它自觉已经钳住你时,决不松手,而且自己一使劲,将个大钳子不要,自断手足而逃,当地人管这个举动叫“放管”,对附此招的办法,就是拿根硬铁丝由它去叉。不过这鬼家伙机灵得很,立即知道手感不对,马上放弃。知道“鸡蛋碰上了硬石头”。但如果它的手感是一个肉体被它钳住了,那它就会死死钳住不放。虽然我们很小心还是时常被螃蟹的这一招所制,因为不会捉,螃蟹逃了,而我们的手指,却被螃蟹的大剪死死钳住,怎么也掰不开,疼得乱嚷,幸亏碰上的螃蟹不大,手指才没被夹断。听说当地也曾有人一时疏忽被大螃蟹钳断了手指。后来我们处理这夹住手指的大钳,已经很有经验了,只需用嘴咬断螃蟹大钳中的那活动部份的筋就行了。下海途中经常可以碰上这螃蟹,而且经常碰到没了大钳的螃蟹,这螃蟹有很强的再生能力,断了的大钳不久就会长出新的来,我们见到许多大钳和蟹身不般配的螃蟹,当地人将才长出新钳却尚未分开还是一小肉团的螃蟹钳子叫做“钮扣”。
这螃蟹每年到冬季也要冬眠,许多个头不大的螃蟹在带泥的海滩上象青蛙一样挖洞,进入冬眠时的螃蟹很肥,蟹壳内有许多的蟹黄,很是鲜美,我们时常拿把锄头去破坏它的洞穴,将它从美梦中请出来,不知这大点的螃蟹去哪儿冬眠。到了春天惊蜇前,这螃蟹的蟹黄变成了软壳,这时螃蟹变为双层。这时螃蟹的味道仍没有变。但是当惊蜇过后,螃蟹开始脱壳,这脱去硬壳后的螃蟹成了一肉它,这时是它们的交配好时机,没有脱壳的公蟹将小内团搂在怀里,很是恩爱,哈哈这一幕还是最近在电视上看的呢,以前并不知道。交配完后,软螃蟹潜伏在水洼中不能动,可以说当人们捉它时,它寸步难行,眼睁睁地看着人们捉它,格外老实任人宰割。过了几天,这螃蟹壳开始变硬,当地人管这一状态叫“草纸皮”。这个时期的螃蟹不好吃,身上无肉且发酸。再过一段时间,螃蟹才能变硬,但身上即使发硬,仍是一个空壳蟹,我们曾经捉过一只空壳螃蟹,外表很大,从来只收获“小儿科”螃蟹,这次捉个“老祖宗”高兴得嘴都闭不拢,煮后才知这螃蟹空有其表,没有肉,顿时格外沮丧。身上开始变硬的螃蟹,又开始恢复了力气可以斗狠。与人战斗时有两招:一招是且战且退,趁其不备,就地扒个浅坑将自己潜进土坑中隐埋,让人失去目标;另一招也是且战且退,不过是退入它附近的洞府,一到洞口,熟门熟路马上进入洞中。这螃蟹洞和海中的一种叫虾姑的虾洞一样,有两个洞口,洞口尺寸不大,仅容它们进出,现在才知道虾姑就是小龙虾。妄想用手掏洞不可能。可这一招岂是人类的对手?誓达目的不罢休的人们岂是螃蟹洞可以阻止得了的。瞧人们用脚不断地踹洞的一端,将洞中的汤汤水水不断地从另一端踹出来,最后连泥带物通通挤出,可怜的螃蟹一身泥巴糊糊的分不清东西南北只有束手就擒的份了。
记得在集美读中学的时候,班上同我们玩得最好大伟同另一班的同学建国,有一段时期,利用晚上退潮,带我和小弟到杏林海堤的内海一侧去叉螃蟹,现在想起来这一招实在是不高明,且大刹风景。当时我们带着手电筒,就像到田里去捉青蛙一样。当照到海里的螃蟹时,这可怜的家伙一动不动,瞪着眼睛瞧着这光柱,我和小弟中的一个立刻手忙脚乱地拿着自制的叉子——杆子上绑有三根尖刺(用三根铁钉做成)刺了过去,由于水对光的折射效果,明明对准目标,但却难以刺中,一刺不中,这机灵的螃蟹马上就逃走了,碰巧刺中了,这螃蟹盖也被刺得稀里哗啦。鲜美的蟹黄白白流走,流失的蟹黄的螃蟹就没有吃头了。由于即费电费,又得不偿失,所以我们没了兴致。这一日天气寒冷,大伟又来叫我们,可被我们拒绝了,可是这一天,大伟倒大获全胜,捉了一个硕大无比的“红仁禽”。这“红仁禽”可是个大补之物,有许多人吃它时居然像吃“人参”一样因太补而流鼻血。记得我班的一个从印尼来的侨生,他父亲让他带来两斤上好的“高丽参”回国,在火车上他好玩拿一枝尝尝,这下子尝出毛病出来了,只见他吃后鼻血直喷,车上的人慌了手脚,一个有经验的列车员问出了原因,赶紧拿来一个白萝卜让他吃,这白萝卜最去药性,当然一吃见效,立即止住了鼻血。我们班上的这位老兄一怒之下怪罪于“高丽参”,听说当即大手笔一挥,抓起放在车上的一斤人参往窗外一扔,让那惹祸的人参一下子见它吗的蛋去了。这“红仁禽”吃后居然会流鼻血,想必是个大补之物吧?我们在海边的日子,一直盼望有机会捉一只看看,可是始终没有办到,又成了一生中的遗憾之一!
日子久了,我那聪明的小弟捉螃蟹的技术倒日渐长进,开始他专门去海堤的石头缝里去捉,用一个长铁钓子往那躲了螃蟹的石头缝住外掏螃蟹,不过这个办法捉的螃蟹少不了缺胳膊少腿的,或者螃蟹躲到石头缝中的深处,让我那小弟可望不可及,不过这个笨方法,倒也使得每次或多或少有那么十来只的收获。不久小弟自己倒观察到这一个现象:涨潮时海边有许多螃蟹跟着上岸玩耍,不过这时的螃蟹以空壳居多,不是捕捉的对象,退潮也有许多螃蟹顺着海潮退到大海中去,这时的螃蟹是实心的,是捕捉的对象。于是我那聪明的小弟,拿一个网子搏在一长杆上,看见螃蟹往螃蟹身后一网,这时自以为狡猾的螃蟹迅速往后一退,正好落入网中,网个正着。从此小弟下海总能捉半篓子螃蟹,也算得是此中高手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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