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小米
我在红尘馆等文子卿。我知道他不是一个会爽约的人,但我还是很明确地告诉他我会等他直到夜色消尽黎明又临。
文子卿出现在我眼前时是没有声息的,但在出现前我就能感觉他的到来。他不是张扬的人,可以说是拘谨,不过我喜欢用内敛来形容会好很多,因为这是我所了解的文子卿。
大厅里播放着经典电影主题曲的钢琴演奏,那些叮叮咚咚的声音像是在灵魂深处敲响,总叫人那么地陶醉。
文子卿不喜欢喝咖啡也不喜欢他的朋友喝咖啡,但我是个例外。说到例外,我想起一句话:因为爱所以宠溺,不知是否有理由?和文子卿在一起喝咖啡,我都会为他点不相同的品味的,有时他会喝几口,有时只是闻闻。但无论点了什么,我会习惯地让侍者带上一杯白开水。文子卿曾经说过,水是血液之源,生命之本,他需要保持健康的源、本,然后慢慢地看着我们老去。就因为这句话,我付出的等待可能你们会不屑一顾,骂我犯溅。这并没有关系,我不会生气的。爱,谁又能分得清楚谁付出谁收获。
开始,沉默。之所以沉默是因为无声胜有声。因为有一些感情是语言所不能表达的,只能用心去感受去领悟。在凝望的视线里,有曾经青春年少冲动的爱情也有对未来幸福的憧憬。但无论是什么,爱有时总会把简单揉掺成复杂,把复杂稀释成简单。可是,当沉默变得寒冷,凝结成了水滴,压抑着喘不过气时,就得打开心扉,迎接阳光,汲取雨露。这时,首先打破沉默的往往就是爱得最深的那个人。
我说这几年你过得好吗?其实,一个半人的生活再好也只是一个半人的生活。但是我想让你亲口告诉我,无论是幸福或是戚戚,我都用心感受。你说很好,只是由于抽不出时间来看我们。这是一个很烂却又是最好的理由。我常用这么个理由欺骗自己,给自己希望和期待。我总是相信有那么一天你会回来,即使不完全是因为我。现在你真的回来了,就在我眼前,一如多年前的你,却少了那份年少冲动。然后你用简洁、准确的词句述叙过去八年的生活,你说即使在阳光灿烂的澳洲,心也是潮湿的,思念总是在下雪。你说在那个不是人生活的城市——香港,是如何的艰辛,而你稀里糊涂却过了。你说北京的天空比以往更混浊了,呼吸总是感到压抑。你就这么言简意赅地讲述八年的过去。你讲得很慢很清淅,一字一句的,我听得很仔细,生怕错落一个字,那样的话,就是对你最大的不敬,因为我相信我是第一个也或许是惟一的一个关于你过去八年的忠实的听众。
在讲述的中间——大概而已,清秋打来了电话。我高兴地告诉她我和文子卿一起在红尘馆,希望她来。我知道她一定会来,她没有任何理由去拒绝一个仍存活于她心里的梦想。并且,我乐意分享我的快乐我的幸福,哪怕即使是同一个男人所带来的快乐和幸福。这不是为了炫耀也不是为了表明什么,因为我知道并且相信,清秋是文子卿一生都无法企及的梦,要怪就只能怪他们相遇太早了,时间、空间的巧合,让他们成为朋友,但彼此终必将不为彼此而停留。
清秋的到来,我是喜悦的,因为文子卿是喜悦的。清秋也是喜悦的,从她把咖啡改成白开水我就明白了。有一些东西不是说忘就忘掉的,时间越长,记忆越深,深深的记忆每当轻轻唤起,喜悦之情就露于形色了。我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话,不厌其烦地叨唠自以为是的“威水史”。若是不相熟的人听了会对我顶礼膜拜。可我面对的是文子卿、清秋,我所有的生动、幽默在他俩不以为然的淡淡的微笑中,如拿破仑遭遇了滑铁卢——惨败了。
后来,清秋说她要去德国一个月。我假装听不清,她又再说了一遍。我故意拖着长长的语气说知道了,以腾出时间给文子卿思考他应该说的话。八年不见,面对清秋,你一定有很多情怀需要诉衷,就好比我对于你文子卿一样,我们需要寻找合适、恰当的措词。但是你没有说。再后来,清秋离开了,落寞地,留下一个——不,是两个孤寂的身影,一个在我眼里,一个在文子卿的心里。
[待续]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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