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才过了没几天,温度却陡降,阵阵寒意袭来,路人迎着风缩手缩脖。爸爸打电话来说:我钓了好些野鲫鱼,给你送些来吧?还要点什么快说,我好一并带来。我说今天这么冷,好大风呢,不用您送了,我想吃就去买。爸爸说:天气不好也不能出去钓鱼,家里吃都吃不完,你也买不到这如假包换的野鱼啊?我乘车给你送去。
父亲的爱好就是钓鱼,记得小时候下班回家,父亲总是拿根简易钓杆带我去小河边。父亲全神贯注,而我不是采野花就是抓蛐蛐。每当父亲钓上鱼就欣喜地叫我:玲儿,快去把鱼取下来。而这也是我最欢快的时刻,觉得那胜利是属于我的,功劳也应该是我的。有次父亲钓了一条大鲶鱼,我怎么按也按不住,眼看就要滑到水里去了,我一惊一炸地叫喊:爸爸快来啊,鱼要跑了!鲶鱼再滑溜在爸爸的手下也只好俯首称臣,甘愿进那小水桶。
爸爸穿着厚厚的棉衣,戴着帽子,捂得严严实实的来了。一进门就说:快弄水喂着,这鱼还是活的,边养边吃。鲫鱼大的有半斤来重,小的也就一指多长,一个个活蹦乱跳的。父亲说每天和十多个退休老头去老远钓鱼,早出晚归的。想想十多个银发老头一溜排骑车到也壮观啊,杆是海杆,江里河里沟里都可以用,一根线上有五六个鱼钩,鱼多的地方有时一下子就能拉几条上来。
父亲说这些日子找了个好地方,鱼还真多,这都亏你那天无意中说起小时候的事,说你哥哥那次弄了好多黑鱼。我想起来了,如今这黑鱼值钱,那天陡然想起小时候不爱学习,母亲要我们三兄妹随她去田里,在水田里扯秧草。我们做事也快,一会子就弄浑了水,看不见秧也看不见草,可一会水清鱼白后,那草还硬生生地长着一根没少。母亲骂我们是一群捣蛋鬼,让我们快快上岸边玩去。哥哥找来根细木棍,寻来绳子,找根铁丝做了鱼钩,吩咐弟弟捉来许多蛐蛐。蛐蛐当鱼饵,刚放进水里那傻黑鱼就上钩了,一拉一条,只听得见我的惊呼声和蹦跳声:啊!一条,一条,又一条。弟弟用草绳穿过鱼鳃,已经提溜了老长一串。那天我们是笑红了脸背着鱼回家的。
那里离父亲现在居住的地方只怕有三四十多里,那里是湖区,到处都是小河沟。虽说地方远,但每天都有收获,和老头们说说笑笑,又修身养性了,又能喝到美味的鱼汤,何乐而不为呢?父亲坐了坐,休息一会就打回转,说还要回去陪母亲吃饭。老公常批评我说总不见你留父亲吃饭,一顿饭就吃穷了你?他哪知道父母之间的默契和恩爱,除了外出钓鱼不能共餐外,外面就是有山珍海味父亲也不会稀罕。
儿子吃着我做的家常鲫鱼说:嗯,味道真好。老公吃得摆头动臀的夸张极了,说:野鱼就是野鱼,味道真鲜啊。我说你们知道这道菜叫什么吗?父爱暖心鱼,也叫温暖鱼。温暖鱼,多美的名字啊!我一直生活在父爱的温暖中,我能记得父爱的点滴关爱和呵护,当然这美味的温暖鱼也会让我记住一辈子。我会想起这大风寒冷的冬日,父亲嘴里哈着热气冲我亲切地说:玲儿,把鱼养着慢慢吃。我的心涩涩的,隐隐作痛,我的年迈的父亲啊!记我如何回报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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