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鞋匠
坐着孜孜不倦地补鞋的青年很完美,谁也不知道那块脏兮兮的布只盖着一条腿。
他衣着不华丽,吐字很清晰,博学又多艺,坐着与他攀谈真的不想离去。
他热情周到,面带笑意。
他自食其力。他说:“做人要争一口气。”
他是一棵风雨刮不倒的树,他告诉我们岁月带不走的真谛。
他是一面旗帜,他是一块丰碑。
夕阳西下,他站起来蹒跚离去,他的身影被夕阳拉得很高大,他被请到别人的心空下耸立。
晚上,他挑灯夜战,读书写诗,他活得充实,他活得很有意义。
卖苹果的女孩
卖苹果的女孩二四岁,叫卖声拉得又长又脆,一颗颗硕大的苹果映照着搁在旁边的书和笔。
她离开课堂,在街头做生意,只因家遭不幸,经济贫困交不起学费,她又是唯一的劳动力,故不得不在社会这所大学锻炼自己。
有书包和红领巾在她并不宽阔的视野里招摇,女孩的心在哭泣。她有一个习惯,卖苹果给老师和学生,她总是特别优惠,她向他们打听学校里的消息,而且打听得认真又详细。
失学的女孩在街头迎风雨,学校在不远处的苍茫里,咫尺变天堑,可怜的女孩用眼睛告诉我们:“我想上学去。”
我或者修剪冬青树的人
这是一个晴朗的冬日,我在二楼的走廊上凭栏哼着闲调。
一位衣着朴素的中年人轻盈地走向花坛,默视一会儿后,低着谨慎的头,用一把乌亮的枝剪删除绿丛周围多余的复杂的部分,躺在地下的枝叶旁若无人地泛着新意。
我从二楼下来,走过他的身旁,他依然重复着熟稔的动作,他十分专注于冬青树的枝蔓,似乎专注于美的辨别。
操场中央流淌的冬阳暖暖的,我的整个身心沉浸在一声又一声轰然的绝响里。修剪冬青的人,一位普通的劳动者,以最优美的姿势浅浅的笑容,屹立在劳动所创造的幸福峡谷中。
我想,繁茂的春天离我们不远,修剪冬青树的人,给我们一人很亮丽的提示。
野菜和失学的女孩
暖风轻轻吹拂,野草盈盈泛青。
失学的女孩踩着春的韵脚在寂静的山野飘动,用简单的动作向大自然索取。女孩弯腰的姿势是她父亲躬身荷锄的写意。
清晨的菜市场,人头攒动,浮着一张又一张陌生的脸,一声又一声羞怯的孱弱的叫卖声,似乎被淹没。终于有一群微胖的中年人围过来,陆陆续续买走纯净的野菜,去调剂油腻的胃。
低矮的瓦房里,一母一女,双眼泪涟涟地对话,关于学费的话题,象春天的嘴角流出最和谐的唱响。
通向学校乡间的小路上,又活泼着一个扎着小辫子的小姑娘。
我站在讲台上,眼睛触及那双醮着泥香的手,一种铁质的东西席卷而来。理智让我缄默。
教室里再没有空位,多了一种精神。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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