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元旦和春节即将来临的时候,思绪不知怎的从节日的对联上飘忽到了“对联之祖”——五代十国时后蜀国第二个皇帝孟昶身上。(昶—chang,表示白天永久的意思)。
在中国古代上自传说中的三皇五帝,下到清朝的四百九十余位皇帝中,孟昶的地位很小很小,这不仅仅因为后属国只经历了两代皇帝,更关键的是,在他的任上没有做出像秦皇汉武唐宗宋祖那样的伟烈丰功。后蜀国建国时间很短,仅仅只有三十一年。孟昶是第二个皇帝,也是一个亡国皇帝。从历史学家和政治学家的角度来看,他是根本不值一提。但他却在其他方面造就了让人不能不提的事实,掀动了民族文化史上的一个浪花,而这个浪花的涟漪一直荡激到了今天。
我之所以记住他的第一个原因,是因为他发明了对联,被后人称之为“对联之祖”。在孟昶之前,中华民族的历史上是没有对联的。我们的祖先常在门边放两块桃木板子用以避邪,到了过年的时候,用新的桃木板子换下旧的,以庆祝春天的到来。北宋诗人王安石的诗云:“总把新桃换旧符”说的就是这种风俗。在孟昶当皇帝的一个春节,他在新换的桃木板子上写了两句喜庆的对偶句:“新年纳余庆,嘉节号长春”,表达自己对新春来临的喜悦,开了迎春对联的先河。从此,这种表达喜庆的方式在中华大地上传播开来,一直延续到了今天。
我之所以记住他的第二个原因,是因为他在中国历史上率先创造了官员座右铭。宋太祖赵匡胤灭了后蜀,虽然对温衣美食养兵,不能临敌的孟昶非常蔑视,但对他发明的激励、约束官员的座右铭方法却很欣赏。赵匡胤删去了原座右铭中冗长的部分,从中取出了“尔俸尔禄、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难欺”十六个字颁行天下,对清醇吏治起到了很好的作用。
我之所以记住他的第三个原因,是因为无论他事业成功或者失败的时候,他的身后总站着一个对他一往情深忠贞不二的女人。公元964年宋太祖赵匡胤攻陷成都。当赵匡胤以胜利者的姿态召见花蕊夫人这位著名的美女时,花蕊夫人竟敢当场做诗讽刺宋太祖:“君王城头树降旗,妾在深宫那得知。三十万人齐解甲,宁无一个是男儿。”言外之意是你大宋皇帝也别在我面前炫耀你的胜利,战争的胜败与我们女人没有关系。我就不相信,在这解甲的三十万将士中,难道没有一个热血男儿和你们拚到底。这个美丽的女人用她不屈的精神和道德文化品格,洗刷她丈夫投降的屈辱。
我之所以记住孟昶,并不是想去追寻那已经远去千年的过去。只是想以这些历史事件和人物,告诫自己文化的伟大和历史的公正。像孟昶这样历史长河中一瞬的人物,却因为他那三件事请被历史所纪录,被后来喜欢历史的人们所记起。人类的历史和一个人的生命就像李白的诗云:“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为青丝暮成雪。”历史的延续,人类的代传,就像这黄河之水,去了的永将不得复回,来的将永远澎澎拜拜,这是人类的无限。而对于一个人来说,早上还是一头黑发,晚上却是满头飞雪,这是单体生命的有限。在这有限的生命中作几件让人们能够记住的有意义的事情,才不辜负这生命的交替,日月的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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