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一直晴朗着,月底的时候下了一场小雨。纷纷扬扬雨下了一两天,路上便起了一个个小水坑,显得有些泥泞。田野里的麦苗已经绿油油的一片了,长着茁壮的叶子,充分的吸收着雨水。这样的小雨最适于小麦油菜的生长,雨水一直滋润到土里——不像夏天的暴雨,下过之后就流进水沟里去了,田地里还是干燥的一层。人们常说“瑞雪兆丰年”,但是这样的小雨也一样预示着一个丰收的年成。
马玉章去地里转悠了一回就回来了,站在院门口刮了刮鞋子上泥巴后依旧泡了一杯茶喝了起来。这些日子以来,他觉得身体好了许多。马安按照医生的嘱咐按时去医院拿药,一个月下来,医药费也花了一千多块钱。从医院回来以后,马玉章的心情就一直很平淡,看的很开,所以着实令周围的人们感到叹服。他们常说“人家老马多会过活,得了癌症还照样悠哉悠哉的过日子,不像有的人,早都害怕的不行了,就害怕死!”
这是了解马玉章的人们对他的赞叹,当然,马玉章并不在意人们怎么说,他只是照样吃饭照样睡觉照样串门——不管怎么过都是日子。他闲了就四处逛逛,看看田,看看地,看看村里的变化,或者就跟闲着的老汉们打两局牌什么的。生活有滋有味。在这段时间里和他来往最多的要数河坝里渡船的老杨了。
老杨的日子照样过着,虽然修桥建筑工人多了许多,工程也推进了不少,但是这并不影响老杨的生意——就像老杨跟过河的人们说的那样:“要想叫我收拾船走人,除非这桥马上架起来!呵呵!”
老杨的心情一直是好的,因为他和马玉章一样看的开,想的宽,就向板桥寨河边宽阔的地面一样。他每天看见这些景物,心情自然也宽敞好多。修桥的工人们成天忙碌着赶工期,穿着皮夹克的技术员和工人们也会忙里偷闲的说上几句笑话,或者在帐篷里面打牌。老杨的渡船在建筑工地的下游,每天太阳落山的时候他都会习惯朝着太阳落山的地方望去,看着大桥的桥墩又高了一层,他心里便充满了喜悦。
板桥寨和李家湾的人们早已经习惯了机器的轰鸣声,就像当初他们习惯金华淘金船的喧闹声一样。倘若有一天这种声音突然从人们的耳朵里消失了,他们便会觉得村子冷清了许多——这种声音预示着一种繁华在走近。
对于老杨来说,生活简单的就像是一条船,从河这边渡去对岸再从对岸渡回来,来来往往的,日子就过去了。他不知道他还能撑多久的船,但是他每天都能开心的笑着。他的笑像河里长满青苔的石头,坚硬而滑润。他和马玉章聊起天来很投机,马玉章知道老杨原来的生活,他觉得老杨是个潇洒的人。因为老杨能够这么轻松的面对循规蹈矩的日子,而且把它过得有声有色。马玉章说:“老哥啊,算来算去还是你会过日子啊!”
“嘿嘿。”老杨笑着说道:“你就别挖苦我了,我这日子过的可不好,不像你,儿孙满堂的。”
“求。”马玉章觉得老杨说这话有些悲凉的意思于是就说道:“儿孙满堂又咋样?得个病不一样要死?人啊,这被子到底图了个啥?”
“图个啥?”老杨重复着马玉章的疑惑说道:“我也不知道图个啥哩!反正就是过日子,咋过都一样!”
“呵呵。”马玉章笑道:“但是老哥你就会过,撑这船生活过得去,每天还在河坝里吸新鲜空气——跟,比城里人还好过呢!”
和老杨聊了会天后马玉章就捧着自己的开水杯准备回去了,临走时老杨又给他加了满满一杯子开水。
回到家的时候马安也已经回来了,庄恬把锅里的饭菜给热了一下。马安吃了一碗就放下了,庄恬便问道:“咋才吃一碗啊?”
“不太饿。”马安抽了一支烟说:“金华啥时候结婚来着?”
“腊月十六。”庄恬说道:“咋突然问起这事?”
“我今天在街上碰见他们了,在买家具哩。”马安说道:“又是一个人情哦!”
“恩。”庄恬说道:“是啊——你看见过金华媳妇吗?”
“没。”马安说:“就上次从门前过的那个吧?——又没看见长啥样,漂亮不?”
“人家漂不漂亮关你啥事啊?”庄恬说道:“俊娃闹着要去他外婆家呢,我也好久没回去了,明天我们回去哦?”
“好吧。”马安说道:“叫他去好好耍几天,别耍一天就闹着要回来,我可不接。”
庄恬瞪了马安一眼说:“小娃家都是眼热闹哩,他想跟他哥哥耍了。”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晚上睡觉的时候马安的举措有些让庄恬疑惑。因为平常睡觉的时候他总是主动的在她的身上寻找乐趣,然后激烈的欢畅一次的。只是今晚他没有,躺在床上抽了一阵烟就转身睡了。庄恬躺在床上心里有些不平静,她轻轻把身子贴近了马安,把头偎在他的脖子旁边,身手从他身后抱住了他……
马安依然无动于衷,这让庄恬觉得有些懊恼和难过。她是很少这样主动的向马安寻找安慰的,但是每当马安激情来了的时候她绝对会尽力的尽到一个女人、一个妻子在床上带给丈夫的满足——她认为这是应该的,这是义务。
她的心里开始忐忑不安,一个女人的多愁善感和患得患失开始在她的内心里作怪:她想到了曾经的那个安全套——莫非他真的对自己没有兴趣了?厌烦了吗?
“你怎么了?”庄恬稳定了自己惶惑的情绪温柔的问道。
“你还不睡?”马安转过身来说:“睡吧。”
庄恬用力抱住马安,她的身体紧紧的贴住马安宽大的肩膀,她觉得这样做是任何男人都不会拒绝的,除非他不是男人!
马安知道他的女人这会儿是急切需要他的爱抚,他清楚的知道这是她的要求,但是他心里乱七八糟的丝毫提不起兴趣来。他把庄恬拥在怀里亲吻了一会说:“有件事我想跟你说。”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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