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就是想不开,想开了的就不叫生活。——题记
冬蔓延在空气里,四处释放它的冰寒,凛冽的吹着寒风,我感觉异常的寒冷。颤抖着,我甚至寒怕自己会在这寒风中倒下去,可是我没有忘记周嘉跟我说的话:“风越大你就得更加努力顶着,或许没有一点理由,至少你得为了父母以及所有爱你的人。”她总是每时每刻帮助我解开我想不通的事。
周末的校园总是凄静的,风老是吹个不停。这些时候我习惯拿着一本小书,走到荷花池边坐在石椅上。天,铅灰色蒙着一层雾纱,池里的荷叶已经凋落残败,枯黄的尸体躺落在淤泥之中,这是季节变换的结果。人的生命也跟这荷叶一样,终究会凋败,可是否能跟着它在春季里继续开放?
我没有理解这个时间的涵义,没能留得住我的时光,让它悄然地在细碎的言语中流逝了。让我老想着四年了,我到底活得什么样,活出个什么名堂。每当我这样心力交瘁的时刻,那如烟的往事便在我记忆里浮现,而我的思想则有如冬天里那冷漠无情的太阳,照耀着混乱不堪的尘寰,在杂乱无章的尘世上空盘旋。
我更加落寞了,痴痴地望着天空,如果不是乌云挡着,我相信我一定会望得很远很远,甚至想到跟着目光一起很远很远,我暗自这样的幻想。
父亲打来电话,告诉我母亲走了,跟另外一个男人去了深圳,说得很凄凉。我默默地告诉父亲叫他不要难过,他还有我,无论怎样我都不会离开他。说完父亲那边就开始呜咽了,我能明显的感觉出父亲此时全身都在颤抖着,抑或是我的全身真正也在颤抖。我也无法弄明白了,脑子里很混乱,父亲的呜咽声让我感觉他很懦弱,我无法再跟他说下去,我将电话挂了。
我告诉自己无论怎样都要顶着,我没有别的选择。母亲也打来了电话,她告诉我她跟爸离婚了。我静静地“嗯”了一声,没有说话。母亲继续跟我说,她跟那个姓李的男人在一起,她们一起去了深圳。我无话可说,此时脑海浮现出那个穿黑西装,梳大背头发型的男人。
我能清晰地记得他将车停在我家门口的那个下午,他先是下车向母亲伸手示意,母亲朝他笑笑,然后带着我9岁的弟弟上了他的车。弟弟一直望着我,那眼神充满着希冀,我知道他想跟我在一起,可是现在不能了,我的眼泪不由自主地开始滑落。母亲上了车眼睛深深地望着我,那眼神很深邃,她希望我能跟她在一起,可是父亲,父亲从此就一个人,我不能丢下他。
走的时候那个男的伸出头,嘴角向我笑着,我不能看见他的眼睛,因为那副大眼镜上有太阳的反光,不知道什么原因我能感觉出那种眼神很慈祥,发觉自己一点也不恨他,甚至相信母亲跟着他一定很幸福。至少会比跟着父亲好。
因为父亲是个混蛋,脾气很坏,而且熏酒。小时候就因为喝了酒,而我回家晚了就因此扇掉我一颗大牙,至今为止那颗大牙都没有长出来。家里经常吵架,无论多厚的碗,在父亲手里总能摔得粉碎。弟弟特别怕父亲,每次回去就特别傻的跟我说:哥,真希望能像你这样在外面上学,可以不用每天都回家。我总是抱着弟弟的头说,那你就得努力,考上好的大学让爸爸高兴,他就不会骂你了!
母亲一直对我说着她在深圳那边的生活,我一直没有说话。最后母亲也不说了,似乎感觉出我对她的冷漠。她沉默了,对着我说:“锋儿,天气冷了,注意多加点衣服,别感冒了。”
那话语多么的凄凉。我突然感觉自己很罪恶,我为什么要对自己的母亲这样冷落,母亲她爱我!我抖索着对着电话对母亲说:“妈,你……你也是!”母亲那边“嗯”了一声,然后就是一片沉寂,我也沉默。
许久生活都是落寞的,我没有去找工作,感觉自己失却了上进心。周嘉顶着我说:你要学会孤独,不然你一旦失却朋友,你将永远受困于孤独。
我想我无法摆脱它,余下的日子我很混沌。周嘉很够哥们,陪着我失去了很多工作机会。我说她很傻,她总笑笑回答:“工作失去可以再找,而朋友则不能。”说的时候她望着铅灰色的天,那样子很深邃,我想如果没有乌云挡着,她一定比我看得更远。从那一刻开始我就暗自告诉自己她是我今生的哥们,永远的。
毕业那天我们都哭了,她说她舍不得我,会想我,我含着泪告诉她我也一样。那天晚上我们玩了通宵,到了别人晚上都不敢去得江边,那种感觉很刺激,其实我们都希望能发生点什么,可是什么也没有发生。我们只是仰望着夜空中稀落的星星,周嘉不停地问我:今晚的星星为什么这么少!而我不停地告诉她:因为有乌云挡着!
此后我们彼此就相继回了家,我没有游逛生活四年的校园,我害怕伤悲,没有停留,就这样永久地、永久地告别了!后来周嘉也告诉我,她也没有回头,那神情很伤感。她也害怕,因为天空中依旧还有乌云。
很多同学去了沿海城市发展,而我没有去,母亲曾多次叫我过去,那声音充满期盼,可是我变了,变得喜欢宁静、清闲的生活,况且我还有父亲。他开始显老了,人老了就害怕孤独,我不能丢下他。第二年,我仍然没有找到工作,只好在小镇上做了代课老师。周嘉也是,听到这个消息我很惊讶,我追问她:“你条件这么好,为什么甘愿留在这里?”她告诉我,她也喜欢宁静!我总是这样弄不明白她所做的事,在我看来她做的事简直像个谜,往往出乎意料。
父亲也很出乎意料,他开始给我选择结婚对象,人已选好要我去相亲。我坚持告诉他我不需要,我现在还不想这些,坚决不去。顽固的父亲也很坚持,他冲着我说:“你也不小了,都二十好几的人了,你不需要难道我不需要,我不希望看到你整天都是混混沌沌的。”我很受不了父亲那样的蛮横。冲着他叫着:“你需要,那你去算了。”说完我就开始后悔,父亲给了我一耳光,那一巴掌闪亮地印在我脸上。我望着父亲,没有说话,他的手在颤抖,或许是没有找到以前的感觉有些失落,心里有些害怕,他害怕失去我,他爱我。
我流泪了,尽管我个儿比父亲高,不知道为什么,那感觉很神秘,然后跟着父亲走了。我把这件事告诉了周嘉,她没有立即给我回信,只是过了两周才回信,告诉我她母亲也这样让她相亲,还说那里的男人很粗俗,根本无法生活,她快呆不下去了。
我能理解,父亲的逼迫也使我快呆不下去,他根本不能理解我,哪怕是他爱我。或许这就是人常常说的沟壑,父母和儿女永远摆脱不了这个。最后我终于明白,其实就是彼此不愿将心坦诚,彼此过多的尊敬。
这些事发生后,我开始嘲笑我的生活,我跟周嘉回信说:“既然我们彼此都摆脱不了这些傻事,干脆我们结婚算了,至少我们不会那么粗俗。”
信寄出后两天就来了回信,纸上还有水渍,让我很困惑。原来她心里一直有我,她不愿去沿海城市也是因为我,可是现在晚了,她订婚了。我的脑子里开始浮现那个欢快的女孩,披肩的长发在风中飘舞,开心时站在我的背后望着我,失落的时候对着我讲述:生活就是想不开,想开了的就不叫生活。
我的眼眶开始有晶莹在涌动,我立刻骑上了父亲的单车去周嘉的住处。周嘉看见我先是惊愕,然后对着我说:“你真傻,你家到这儿坐车都要两个钟头。”
我喘着气对着她说:“没事儿,你先把婚退了再说。”
过后我俩去了一个小山坡上,我对着她说:“其实我一直把你当哥们儿看,从来都没有想过喜欢你。”
周嘉突然转头问我:“那现在呢?”
我很惊愕并不知道怎样回答,望着她茫然地回答:“我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让我退婚?”
“我也知道,也许我突然发觉我自己也很粗俗吧!”
周嘉没有说话,只是望着天空,铅灰色的。我抬头才发现,原来这里的乌云跟学校的一样的多,一样的挡住了我们的天空。我又开始想,如果没有这些乌云挡着,我们俩都可以望得很远的,真的,一定会望得很远的,我们会随着目光一起远去……
-全文完-
▷ 进入江城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