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夏心健致华钟美

说到感动，我便能想起最近也给我真的感动的一位女孩，她是林可文，就是我在前面的一封信中提到的曾向我说过“……你很需要人们的关爱，同时又拒绝关爱……”的那位女孩。钟美，我上封信中没跟你说林可文这件事，是因为我本愿在你面前很去提另外一个好女孩，但我又很想把我与她的故事拿来与你共享，所以今天我还是说了。

她是一个非常活泼好动爱笑的女孩，人缘也非常好，其实我骨子里是不喜欢这类女孩的，我喜欢有着内敛忧伤气质的女孩，因为我固执地以为好动好玩爱说爱笑的女孩缺乏内涵的东西。但她出现我面前的似乎总是一副关心别人的面容。她每次见到我就要露出太阳般灿烂和泉水般甜蜜的笑容，好象要消溶我的冷漠与深沉；她和其他女孩一样爱吃零食，每次见到我都要分一份给我，我也从中领略到了最原始的关爱；她也无意间说过自己不爱去舞厅跳舞，她说那似乎是不正经女人的专利，这未免与她的性格以及她给我留下的印象相悖，我知道她的话也未免失之偏激，但我恰恰欣赏有这种想法的女孩，有这种想法的女孩本质一定不会错。所有这些正使我逐渐注意她了，而在交往中渗入我生命中的细节注定我要为之感念一生，我也因此悄悄地对她萌生了爱慕之情。但理智告诉我我们毕竟还没有能很好了解对方，我们彼此间交往中的某些闪光点绝不能成为我们萌生爱情的原因。它充其量不过是一颗爱情的种子，是种子，便需要阳光和雨露的培育。

这份爱就象清澈的河流悠悠流淌着，但还没等到我要表白的那一天的到来，我便从她的一位朋友的闲聊中得知了她已有了男友并与之定情了，此刻，我的心象一片树叶在风的吹拂下颤抖着，一种失落的感觉……

我本打算就这样把自己心灵中隐秘锁在冷漠的硬壳内，但我毕竟还很珍惜这份感情，于是我只求她能进入我的内心世界来分享这一份情感，而不奢望她接受它。在这样的思想前提下，我开始了向她写信：

可文：

你，在我心中起初的印象充其量不过是一个爱笑爱玩的女孩而已，你与其他那些所谓活泼而其实疯疯癫癫的女孩没有太大的分别，而我恰恰排斥这种人，你自然不会引起我的注意，但是在今天看来我的最初印象错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接触的频繁，这种表面现象离我愈来愈远了，一个活泼而不张扬、好动而不做作、爱笑而不失体统的新的形象在我的脑海里慢慢形成了，于是我也觉得你一天天变得可爱起来。我很喜欢听你用清脆、响亮的声音唤我的名字，还有那面带笑容向我走来的快捷的步伐，因为这些都能使我感动甘露般的甜蜜。

你应该记得那一次别人随便拿出自己刚买的一副靓丽的手套让我们几个人观赏时的当儿。那时我看着这很亮的紫色与这新奇的样式，心里真想说出这手套给我的感觉却如哽在喉表达不出来。这时我分明看到你的眼睛盯着我说这种颜色样式的配合显得非常高贵，我的心一下子豁然开朗，是的，我想表达出的正是“高贵”二字，我不禁连声赞叹“对对对”。还有那次我们几个同事乘车去另一个单位办事，途中我提意放段音乐吧，坐在副驾驶位置的你从一堆磁带中挑出一盒示意我：“就听这盒吧，其他的太火爆，我不喜欢。”顿时柔和、优美、流畅的音乐如小溪潺潺般流淌在整个车厢，我喜爱的也正是这类旋律流畅舒缓、生动而富有韵味的音乐。我惊异于音乐的神奇与幻惑，我醉了，不仅仅有美妙绝伦的音乐相伴，更有一个女孩与我的思路一致给所带来的欣快富足感。难道上天真得把我与你的想法安排得这么默契、这么巧妙吗？我在你的可爱之外不禁又开始为你感动了。

还有那一天晚上，我躺在床上准备进入梦乡，我突然接到你的电话：“电视散文节目刚开始，你正在收看没有？”显然是我忘了这一次的播出，但是我又纳闷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收看这个节目呢？当我看完后，我想了好久才依稀记起那次几个同事谈论现在最喜欢看的电视节目时的场景，有的说爱看明星们的演唱，有的说爱看某一个缠绵爱情的电视剧，而唯独我说仍然最爱看什么电视散文，他们瞟了我一眼便又开始了自己津津有味的谈话。这大约是两星期前的故事了，我都因他们的麻木要忘却了，而你还清楚记得，这个简单的电话当然给了我鼓舞的力量；我一次遭冷落的发言却引起你的极大关注，这怎不使我又一次为你感动呢？

可文，还有那天你与另两个女孩正一起说笑，其中一位女孩说到前二天的快乐旅游时脱口而出：“玩得真痛快！”你立即指出：“女孩不要说痛快二字，它总显得太露骨，太俗气，听来不舒服。”我听了激动不已，确实在我潜意识中也极不喜欢“痛快”二字出自一个女孩之口，因为我总以为这似乎缺乏端庄典雅的气质，这有损一个优雅女孩的形象。于是，你，可文，一个活泼而不乏严谨的女孩形象深深烙进我的脑海里。这也许仍不足挂齿，你一定还记得前天下午的事吧！那一天下午接近下班时分，我们室内三位同事正在闲谈，我在其间顶多是旁听者，这时，你走进来送一份文件后便坐了下来，你这样一个好说的女孩自然有可能加入到他们的行列。那位女同事因她的丈夫经常在外花天酒地而以非常庸俗、非常低级的话骂起了他，并声称要和他离婚。在旁边的我听到这话感到不安的是这种故事给人们所造成的不良影响而不是谁是谁非。这种思想刚在眼前闪过，我随之就看到你毅然站起来踏着矫健的步伐走出屋外，我想那是你纯洁的灵魂根本上拒绝沾染不良习性的缘故，即使是一句粗俗的话一个肮脏的故事。这一瞬间（钟美，我想这才是真正的美！而过去我们曾谈到的那些模特们充其量展示的也不过是一种矫饰的外表艳丽，这二者相比天壤之别），我清晰地看在眼里，我虽然沉默着，但我却心潮澎湃，胸中燃起圣洁的火——你知道我此刻想干什么吗——我想抱住你！你在我面前所表露的美妙细节以及健康的心理昭示着我，正是这一点是我对你的感受与对别的女孩的感受最大的不同，也使我为你感动达到了顶峰。

可文，一次次真的感动已使我对你萌生了爱恋之情。今天我虽不能得到你，但我却拥有一份质朴纯真的情感……

钟美，在我写完这封信后的第二天上午，我遇见了她，我说：“昨天我写了一篇文章想请你看一下。”

“什么文章？”我从她的表情中能看出她是在明知故问。

“当然是关于你和我的！”

“我当然愿意看，但我有个要求：我看完后，你不要问我什么感受！”她柔和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她的额头也分明写着刚毅。

我听到这句话确实感到有些意外，但我反而更喜欢她了，我紧盯着她的眼睛坚定地说：“我绝对答应你！”我知道她不要我问她的感受是出于理性的思考，警惕有损她的道德，而正是因为她的言语行为蕴含了理性和道德使得我更喜欢她了。

林可文接到我的这封信的一星期内，我们两个人确实没提到过这封信，好象在我们之间根本没有它的存在，而我个人也想以这沉默作为我们情感的结局也未尝不是一种理想的方式，但在第七天我却又意外地接到了她的回信，我打开了它：

心健：

我曾经向你说过不要问我看了你的信后的感受，我也准备就这样保持缄默，但是几天来我为你的感动而感动得不平静的心情又迫使我必须写出我的感受。

我了解你坎坷的经历，我能从你冷峻深邃的面孔上看到心中的苦楚，但我只能尽我所能给你一星星、一点点的关爱，哪怕它只能给你带来一丝丝的勇气。事实证明，我没有看错，你能在繁杂的生活中提炼出这一道亮色并为之感动。

是啊，生活中最真最美动人的是爱的细节，那不经意的一举一动其实包含了许多心灵的共鸣和情感的默契。这爱的细节就如流淌的河流和飘逸的音乐把人们带到一种好心情、一种好心境里，让我们一同去听、去看、去感受……

一个人只有自爱才能得到别人的真爱，我想你这样一个不容易去爱的人而对我产生爱慕之情正是基于这一点。

心健，你是一个注重内心世界的体验的男孩，我觉得自己从你那里学到了好多东西，就象走进一片静穆之地，喜爱说笑的我学会了缄默，好动的我从此也学会了思索。你启发着我的思想，我活跃你的心情，我们之间要经你的沉静和我的活泼组成一个单一的心灵。

心健，你是我迄今所见到的最优秀的男孩。我爱你，但道德和理智（这也正是你所拥有的品格）阻止我和你比翼双飞，我的我心好痛好痛……

但我感到怡然的是能获得你自然纯真的爱情，虽无力改变自然，仍感谢上天给了我们相遇相知的每一天。

心健，今生我成不了你的女人，我有痛而无悔……

钟美，我从信中真切地知道了她爱我，所以我又感动了，而她又为了美德的光辉爱我但不能接受我，我便更加感动了。“敢爱、敢恨”的字眼在我听来总不那么舒服，这种在社会上流行的所谓为了爱而不顾一切去追求的思想在我心中永远是拒绝接受的。我不愿让她歉疚地痛着负心的骂名，我想让她坦然面对生活，快乐无忧地过日子，爱不是纠缠、伤害，而是毅然决然地撤离。林可文正是拥有了理智与道德便在我心中创造出了很完美的女性形象。

说真的，我也很心痛，我想象着孤傲的我与活泼的她结合起来一定是天地间一大杰作，正如她所说的“你启发着我的思想，我活跃你的心情”一样巧妙、互补。事实也证明了她所说的这句话是何等的精妙绝伦。我们的爱情虽然因为理智和道德而不能进行到底，但林可文仍象清风、象阳光总是给我一种好心情。钟美，记得我也曾给你说过我不怕没爱情而怕没心情的话，今天不就有了一个美丽动人的故事验证了它绝不是空泛想象吗？

那么我给了她什么叫呢？她说她已不象从前那样一天到晚只知道玩笑，尤其是晚上更要呆在家里。我想她可能是感觉到了我不喜欢只知道瞎跑的女孩。还有，钟美，林可文的未婚夫拥有富有的家庭，鲜明的标志是豪华的住宅和汽车，而我家却不富有。经常有朋友赞美林可文找了一个多么有钱的婆家，这也确实是当今人们爱聊的热门话题，我不知道我不在场时她是什么反应，但我在场时她显然沉默不语，甚至把它打住去谈另一个话题。我猜这会是她理解我的一个细微的表现：不在我面前炫耀和侈谈财富。所有这些也许正是她学会了缄默与思索的体现吗！

钟美，林可文是我身边一抹靓丽的景色，我要用心去呵护她。

今生她不是我的女人，我和她一样有痛无悔！。

4月8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