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年代初时候,我家住在西门口附近,那里有一位卖豆浆的大妈,我每天早晨上学前,外婆都要给我3分钱,买一碗加了糖的豆浆,味道好极了。
其实,我以前一直是不喜欢喝豆浆的,可是为了在上学前给我补身体,当时家里又很贫穷,只好用豆浆替代现在的牛奶了。
我小时侯和外婆生活在一起,母亲是个有残疾的人,很难照顾好我。在外婆的照顾下,我长得白白胖胖。
后来,我有了弟妹,他们都和父母生活,只有我享受到和外婆的“幸福生活”。
大概在上中学的时候,每个星期六,我都要花1角钱从北门乘车去工业干道,在一个叫“红旗”的站下车,和父母、弟妹团聚。我发现,星期天早晨都会有一碗热气腾腾的豆浆。我问母亲,这豆浆是在哪里买的,好甜好浓。妹妹说,是妈妈磨的。我奇怪,因为母亲的行动是不方便的。
我问母亲,“你不方便就不要磨了,以后我来帮你做。”
“豆浆好喝吗?记得小时候你是不喜欢喝豆浆的。”母亲笑着对我说。
听弟妹说,母亲经常会给他们磨豆浆喝。每次要喝之前,妈妈将磨好的浓豆浆加些水,再用锅放在煤炉上烧开,沸起许多的白沫,然后用勺子舀了,浇在掰碎了的馒头上,或是油条上,烫得软软的,咬到嘴里很香。
其实,我原来是不喜欢喝豆浆的。我觉得它有一股豆腥味,但是在外婆的“逼迫”下,我渐渐地喜欢了豆浆的味道。
后来我长大了,上高一了,懂得了外婆和父母维持家庭生活的艰难,才对“豆浆的问题”有所醒悟。我之所以说不喜欢喝,那只是小时我对付外婆逃避劳动的一种伎俩。因为要喝到豆浆,外婆就可能要我先帮着把泡好了的豆子磨成生浆,还要用纱兜过滤干净,再生火熬熟……
后来,我把这些告诉了外婆,外婆说,傻孩子,不用你泡豆子,更不需要你帮忙磨,你只要把学习搞好了就行了。
终于,我不再有磨豆浆的负担。外婆年岁高了后磨不动了,就从牙缝里省下钱来为我买豆浆喝。那时候,每天全家的生活费用只有2角钱。
高中毕业了,我离开了家也离开了外婆和母亲,在东北的一个城市服役。虽然部队的生活很有规律,但是饮食起居,洗衣等还得要自己来打理,我开始觉得生活有多么琐碎。
一次,我和战友去市内办事,路过一家豆浆摊,我迫不及待地买了一碗,先闻着它飘香的气味,然后猛喝了一大口。然而,不是“家乡的味道”。其实,我早就有所感觉,外边的豆浆不好喝。外婆熬出来的豆浆,上面会有一层薄薄的浆皮,喝之前用筷挑开,那浓重的香味就冒起来了。咂在嘴里,别样香甜。
尽管后来外婆磨不动了,在西门口卖豆浆的大妈也是原汁原味,没有多少水份。
去年,我家搬了新房,朋友送了我一台家庭用的豆浆机,女儿高兴坏了,一个劲地要她妈磨豆浆给她喝。在双休日,我就指挥她妈,前一天晚上抓一小把黄豆用温水泡好,第二天洗净了加水磨。如果没有纱布过滤,就先将豆浆烧滚,然后再小火加“温”,等凉了一些后缓慢地将上面的浆水倒入另外的容器中,放糖……
女儿和我喝着香甜的豆浆,此时,我就会情不自禁地说起自己小时候喝豆浆的故事。女儿说“每天喝到这么美的豆浆多好啊。”说着,她还用舌头舔了舔嘴唇。她哪里知道,那个时候是喝不起牛奶才喝豆浆的,现在家里的冰箱里放了大瓶的鲜奶,她却视而不见,还说“受不了奶腥味”……
如今,外婆和母亲已经不在了,每次我在按下“电钮”磨豆浆时,我就会想起外婆、母亲和他们的豆浆。
我感觉,豆浆就像一条思念的线,走得越远,牵绊得就更加深刻。
本文已被编辑[千山我独行]于2005-11-11 13:33:54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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