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百万富翁的传奇故事
百万富翁在这年头已不算什么了。千万、亿万富翁在我们国家也多的是。我在这里并不想说他多么富有,多么阔气,多么让人羡慕,我只不过是想通过这个普通商人的忏悔,来解剖一下我所居住的这座城市--武汉,让大家看看这里面的人是怎样在生活、在发家。
这个商人的忏悔是真诚的,这个人物也是真实的。他曾是武汉市第一批敢吃螃蟹的人,曾经引领武汉书刊批销界的时尚风云,他还成为武汉市最早的一批百万富翁。但他迷上赌博之后,一年就输光了所有的家产,也输掉了自己的左腿。下面是他的自述。
1975年,在本省浠水县团陂公社当了5年知青的我,终于回到家乡武汉,并进入武汉市乳制品二厂做了一名浇铸工。说句实话,当时返城挺难的,想进个国营单位就更难了。为了安排我,家中父母费尽了心思,我也立志干出一番大事业。虚心求教,发奋工作,很快当上了浇铸组的小组长,并多次被评为车间的红旗手和厂里的先进个人。如果我留在那里继续奋斗,肯定可以一步一个台阶,混出个人样来。但连续工作7年后,我每月发工资时依旧只能领到37·44元。看到老车间主任也只拿40多元,我的心里开始蠢蠢欲动:难道我干一辈子就只拿这几个死工资吗?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个充满阳光的日子,1983年3月20日,我到厂办送一份材料,临走时习惯性地瞅了瞅挂在墙上的文件。就是这不经意的一瞅,我发现了一份刚刚下发的文件,大意是说提倡国营企业职工停薪留职下海经商。
年轻人就是爱冲动。我当即问厂长,这是不是真的。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我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伏案书写了一张辞职报告。厂长大吃一惊,说你平常表现蛮好的,干嘛要出这个风头?
这事很快在全厂引起了轰动,许多同事认为我疯了。他们惊讶地问我,大家都削尖脑袋想进国营单位,你说走就走,以后一辈子靠什么活啊?!我淡淡地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我出生在江汉区民族街,家离汉正街不远,从小就受到生意人的熏陶。从厂里出来以后,我选准武汉人当时急需的服饰作为突破口,东拼西凑了700元本金,坐船到上海市城隍庙的服装市场进了一批女装。回汉以后,我每天背着大包小包,到六渡桥一带摆地摊。不到一个月,这批服装全部卖完了,扣除所有开支,我纯赚400元。这可是我在厂里整整一年的工资啊。
赚得第一桶金后,我请厂里关系最铁的5个哥们聚餐,希望他们也能下海经商。那时,汉口最有名气酒楼就数德华了,我们相互壮胆走进德华酒楼,点了满满一大桌子酒菜,喝得晕头转向,最后结账才花78元。可惜,当我慷慨买单以后,这几个铁哥们羡慕归羡慕,一提到辞职下海,他们还是将头摇得象货郎鼓。
随后,我觉得做服装生意来钱还是太慢。这时,一个懂行的朋友提议,报刊销售利润挺大的,不妨试一试。当时,邮局里已经可以买到湖北电视报,足球报等等,但老百姓买报还是不太方便。
经过一番考察,我决定转行卖报。从此,我每天起早贪黑,无论刮风下雨,清晨6点就起床,直奔江汉路邮局,批进当天要卖的各种报纸后,扛到六渡桥一带摆摊向行人推销报纸。这时又有人笑话我,这小子害了神经病,好好的铁饭碗不要,却换个纸饭碗。他们都不知道,我这个时侯正在创造赚钱的神话:一天的纯利润比原来一个月的工资还要多,3年以后,我在银行的存款已经达到了7000多元。每次去存钱,银行的工作人员都蛮惊讶的,私人怎会有这么多钱呢?
1986年,江汉区文化局在王家巷开办了一个较有规模的书刊批发市场。我率先进驻,完成了流动商贩到图书批销业主的脱变。经与全国各地的大小出版社发函,我很快成为香港、北京、上海一些知名出版社的武汉总代理。
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在广州看到了梁羽生写的《冰山天女传》,在当时精神生活并不丰富的武汉,极少看到武侠小说。我下定决心,九折进货,投入2万余元,购进了5000册书。没想到一天就卖光了,我净赚1600元。接下来,我批销图书纯猝以武侠和言情为套路,不断涮新着创富的纪录。现在回想起来,是一个个偶然的机遇链,令我做得越来越大。
1994年,武打小说和言情小说在武汉书刊市场开始铺天盖地,我奋力拼杀,依旧止不住利润下滑的趋势。那年夏天,我和妻子到北京参加全国书市,发现许多工具书开始冒了出来。改革开放以后,买车的单位越来越多,人们越来越富,开始养花养狗了,更多的青年人期望通地学习知识来改变命运。
做生意的人都知道,更换套路很容易招致失败。但不拼又不行,我大胆决策,一次性进了16万元的货,全部是《汽车维修》、《养猫养狗》、《花木栽培》、《服装裁剪》等清一色的工具书。
就在别人为满地难销的武侠和言情书刊而大伤脑筋时,我的生意越来越好,仅北京这一批货,我一个月就纯赚10万元。
创富是快乐的。经过一番拼杀,我的事业在1999年达到了颠峰状态,成为图书大世界里为数不多的百万富翁之一。
终于不再被人嗤笑,我现在是有钱人了。被人恭维的感觉真好,我开始得意洋洋地享受起来。吃吃喝喝倒是没什么,那时我对2000元一瓶的人头马xo,5000元一桌的鲍鱼宴,买单时连菜单都懒得细看,感觉人生一片轻松。
记得第一次进赌场是1999年底的一个下午。快收摊了,一个朋友喊我去赌博。大家都晓得我有点实力,不去又伤面子。我迟疑了一下,还是去了。那天玩骰子赌大小,我一会儿就赢了5000元,这种心跳的感觉,至今令人难忘。但我从此堕落得一发不可收拾。禁不住朋友们的一再怂恿,我顾不上是输还是赢,开始频繁地出入大大小小的赌博场合。武昌,汉口,长沙,广州,到处留下了我赌的足迹。为了提高赌技,我甚至专门跑到澳门的葡京大酒店观摩学习。赢的是心跳,输了不心疼,我对钱的感觉都麻木了。只记得赢的最多的一次是9万,而输的最多的一次是17万。
不到一年,我在银行的百万存款灰飞烟灭。痛定思定,为了赶本,开始动用每天的营业款。2000年10月26日,我拿着当天的3000多元营业款来到赌场。途中赌兴正酣时,突然有人叫道,“公安局来了!”由于输钱我连日来精神高度紧张,听到此话更是心慌意乱,吓得忙不择路,从二楼窗口当街跳下,当场摔得左腿粉碎性骨折。在卧床养病的两个月中,我回忆起这些年所遭遇的贫穷和暴富,寻找人生起伏的逻辑,最后得出一个结论:为人须谨慎,致富得踏实。
直到我摔断腿的那天,妻子才知道我一直嗜赌,并且输光了百万存款。在这个关健的时刻,她并没有过多的责怪,只是要求我养好伤,汲取教训从头再来。
我关掉图书大世界的门面,闭门思过。
经过反复思索,我觉得书报批销这一行利润已经很薄。在妻子的勉励下,我在2002年8月重出江湖,开了一家湘菜馆,专门做湖南口味的土菜,以农村风味为主打招牌。半年下来,局面终于打开了。3年多来,我的生意已越来越大,收入越来越多,我终于又可以扬眉吐气了。
不过,我如今接受了自己惨痛的教训,做人要厚道,做生意要踏实。我现在做的是晚上的生意,但餐馆白天是不可能关门的。现在,我凌晨8点就起床,到菜场买菜,每晚要熬到凌晨2点多,比原来做书报批销要累多了。但能从头再来,我感到有一丝欣慰。tmds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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