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女,走,我带你去看个高人。”洗碗时大箸约我。
“什么高人?这里真有高人?”我很好奇。
“当然,易经大师,走,去你就知道了,”大箸神秘的笑,“不去拉倒!”
“别别,”我赶紧哀求,我从小就好奇心重,小学时曾经因为到河边看小蝌蚪变成青蛙的过程而逃课两天,结果乖乖的写了平生的第一个检讨,当然,也是长这么大后唯一的一个。
“你稍等我一下,”大箸鬼兮兮的打开抽屉找了两张照片,放进上衣口袋里,“走!”
翻过两个山梁后,在半山腰,几间木剁房出现在视线里,“天哪,真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啊,高人的住所果然不同常人!”我惊叹,房子显得有些陈旧,但环绕着整个屋子的松树柏树却长得无比茂盛,有些树枝都已经伸到屋顶上,院中除了那条通往客厅的小路,全长满了一些不知名的小草和我叫不出名字的小花,看上去稍显凌乱,但凌乱中又透出一些有意识的布置。
“老罗!老罗!!”大箸扯开嗓子就喊,听他的口气,这个高人和他很熟悉,我正在脑海里描绘这个高人的样子:矮个、皮肤黝黑、彝族、老头……
“哈,大箸,终于领媳妇来认门了!”一个同样爽朗的声音传出来,接着,一个身材高大魁梧长相还不错的青年男子应声而出,“来来,你叫么女是吧?好名字,顶好记住,”老罗一边招呼我们一边和我搭茬,“喊我老罗就行,来,坐,坐。”看来也是个直爽的山里汉子,我们之间的距离一下子就拉近了。
“你老兄,无事不来陋室,说,什么事?”老罗说话很直接。
“也没什么,只是,”大箸从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你看看这个人,是么女的表哥,他近久运像如何?”我愣住了,我记得自己没带什么表哥的照片出来,再说,家的感觉离我很远,更别说远亲。
老罗拿着照片到院子里看了很久后回来,“么女,你这表哥,曾经是个白痴,将来也很长时间都会诸事不顺。”我接过照片,看着上面这个面相凶恶、笑容僵硬的男人,觉得有些面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大箸,这是?”我转过身,“老罗,那要怎么解?”我追问,老罗开始问我在半坡的饮食起居,不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说,这是谁?”下山的路上我有些恼火。
大箸不语,笑嘻嘻的拿出另一张照片,照片下面有一行小字:香港著名反派影星xx将于近日到云南x地拍摄新片。
我俩对视片刻,这家伙,竟然耍他哥们!我再也忍不住,哈哈哈哈……完了,刚吃饱饭的肚子被笑疼了。
“么女,我烧水给你洗澡吧?”大箸柔声问我,“没有太阳能的半坡,你一定不习惯。”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只好轻轻的,点了点头。
其实早上我起的很早,太阳从院边的松树叶子里射进来,斑斑驳驳的印在木跺房上,真是个好天气,恰好慵懒的心情突然很想洗个冷水澡,泡进大箸笨重的大木盆时,我想起帮我洗过澡的岩波,想起我帮洗过澡的依照,想起很多蒙城的人和事,想着想着我就在澡盆里睡着了。
寒意把我冷醒时,我发现这份冷已经渗透到骨髓,赶紧从木盆里爬出来,钻进被窝把自己像蚕茧一样裹得严严实实,身子捂暖和些后,我感觉下身有些潮湿,往会阴部一摸,糟糕!过冷的刺激竟然让月经提前一个周到来,当然,前些日子生活过得不安定,月经早就不准了。
“大箸,你说,这世界上什么人最安全?”大箸正在专心致志的烧火热水。“自己,你说呢?”“我觉得陌生人是最安全的,就算你把裸照给他,他也不会伤害到你什么。”大箸停下手中的活,惊异地看了我一眼,我假装没发现,继续低头沉思,“么女,你听过这句吗:最是那低头的温柔,象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你低头的样子,太性感了!”这话是岩波说的。
在半坡,烧一大盆热水洗澡其实是很奢侈的事情,花费的精力不说,烧掉的木柴就很让人心底发疼,我去看过半坡男人砍柴,一棵几米高的大树,只能劈到够三口之家烧一个星期的柴,何况,这样的能源,砍一棵就少一抹绿色,噢!我深爱的大山,它第一次让我感到难过。
“你真不洗?”大箸又问了我一遍。我点头,大箸把澡盆往客厅搬,“怕你着凉,我特意把澡盆搬来卧室,只好再次搬过去了,”我歉意的端着澡盆的一边,没想到,这么大的一个木盆,装满水后竟然如此沉。
我抱着下腹蹲在床边时,大箸裹着浴巾走进来,“腹痛吗?么女?”我不想说话,还是点头,大箸把我抱上床,床很高,身材矮小的他很费力,为我盖被子时,他的浴巾滑落到地上,大箸赤luo着的身子暴露在我俯视的目光下。
半坡很多人家都睡这样的床,床和房子一样,是用木头跺起来的,罗念念家垒新床时,我特意跑去看,造床的过程和盖木跺房差不多,也是一圈一圈把木头往上码,主人要求的高度够了之后,再用木头把中间铺满铺平,“为什么罗念念家的床比你的还高?”我问大箸,“解放前,床的高低代表主人的身份,比如,奴隶身份的人,是没有资格搭床的。现在半坡人还有些旧观念,说不清楚……”大箸给我详细解释,罗念念的父亲是半坡镇的镇长,我嘁了一声,“奴隶也没能力造这样的床嘛!”
来半坡近两月了,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的看到大箸光着身子站在我旁边,我听到自己心脏砰砰只跳,这两月里,经常和大箸、老罗他们去半坡河里游泳,半坡的男男女女,天热时几乎都会脱光衣服到半坡河里泡澡,生性害羞的人,会穿条短裤下水,但也只管河边到水里这几步路,到了河里,河里洗澡的人就起哄着逼他(她)脱了。
半坡河水经年都是透明清冽的,“么女,你有没有发现,半坡河水一直都在倒流?”大箸在河中间大声问我。
“没有。”我在河边帮他们看衣服,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很多次我都想脱光自己,投奔进这条干净得能照见人影的、安静和缓的河流,但我不敢,也不能,因为这里随时都有人来泡澡,再说半坡河是半坡人民的母亲河,它用违反自然法则的方式悄悄地倒流着,默默无闻的浇灌着半坡的花草树木、庄稼稻田,用它纯净的胸襟洗涤干净半坡人民身上的血泪汗水,我骗大箸说我是旱鸭子,只敢在无人之时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半坡河边发呆、晒太阳、数鸭子,做那些无聊至极的事情,然后,在心底想像自己也能和半坡人一样,赤luo着投奔它,愉快地靠近它。
“么女,你在忍受痛经的煎熬?”大箸没有拾起地上的浴巾,我仍然点头。
“我知道要怎样治疗,”他把嘴巴伸到我耳朵旁边,“半坡妇女说,痛经要用男人来治疗。”大箸痴痴地看我,没有要回去他睡了两个月的客厅休息的意思,这眼神好熟悉,像岩波的,像段力爽的……
我迷糊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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