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多少回的梦里,木棉树岿然不动,木棉花如霞辉映。
那是一个春雨初歇的上午,暖阳当空。我乘车往泉州求学,途经南安的某一地段时,客车发生故障,就地修理。乘客们纷纷下车,我也不例外。当我的脚在地上刚站稳时,忽有一件东西在我的眼前划下一道红光,我定睛一看,不禁一颤,悠然而下的是一枚枚红艳的花瓣。放眼望去,公路的两旁井然有序地站着几十棵傲然的木棉树。眼前的木棉树,高耸入云,浑身上下没有一片绿叶也没有一个绿芽,光秃秃的枝条末端有朵朵的红花,像有千万双手捧着,在春阳下显得异常的娇艳。花大如碗口,花蕊金黄,花貌极其壮观。风儿一吹,一枚一枚的花瓣迎风而舞,潇洒落地,有的整朵离开母体飘然而下,与大地亲昵。
下车的人不约而同地欣赏眼前胜景,人们就木棉花打开语言的闸门,谈得津津有味,热火朝天。我沉醉其中。
忽然,我发现下车的一位风姿绰约的女子独自倚着木棉树的躯干作沉思状。她和它形成一幅很富有意境的画,可惜当时没有随带照相机,否则定把它摄下来成为永恒。她引起我的注意。
一会儿,她默默向前走去,她那双鲜嫩无比的双手不时拍打和她擦肩而过的木棉树粗糙的皮肤,甚至还双手抱住木棉树,仰望长空,蓦然回首,向站在这边的众人点了点头。走不了几步,她蹲下身,捡起几片花瓣,然后用口一吹,让它们四处飞散,并小心翼翼地拾几枚花瓣放进她那精致的小包里。上车后,和大伙们会意地一笑,又独自阅读她手中那本并不薄的书。
这一个个细微的动作深深地镌刻在我的记忆里。
我以为,这肯定是一位读懂了木棉树的人。
我愿更多的人读懂木棉树,对木棉树多几分兴趣和热爱。
后来,偶然读到清代屈大均的一本书,说木棉树花开时令人“望之如亿万华灯,烧空尽赤,花绝大,子如槟榔,五六月熟,开裂,中有棉飞空如雪……”这是对木棉树的花和果实最确切、生动的概括。而著名诗人杨万里却用“却是南中春色别,满城都是木棉花”来赞美遍植木棉树的都市。更值得一提的是陈恭尹,这位随父奋起抗清的英雄,面对着亲人纷纷被杀,愤然写下《木棉花歌》,“浓须大面好英雄,壮气高冠何落落”,借木棉树激励百姓奋起反抗,即使在战斗中数棵木棉树被打得遍体鳞伤,血迹斑斑,依然保持着旺盛的生命力,从此木棉树又被称为“英雄树”。“正直不斜倚,光明倍新宗”,“头迎旭日,不作恶邪躬。”木棉树成为英雄的象征,成为一种典范。
啊,木棉树,从风里雨里,挺进在我的方格纸上,我的笔端流淌着对她由衷的赞美:“……木棉树又名英雄树/英雄的血和泪与日月齐光/如今远离火药味/整个世界微笑起来……”
眼前又出现那个春日的情景,我想告诉那位女士和一切喜欢木棉树的人,我们的茶乡凤城,驷马山下,岩峰山麓,木棉树花开正艳。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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