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老槽把两条腿穿进了一条裤腿里,难怪他嚷着蹲不下身子啊!平笑的喘不过气来。
“哇,哇……”胃里的东西一下子上涌到喉咙里,平忍不住要吐出来。一旁的老槽却傻了似的,瞪着眼痴痴地看着表情痛苦的她。
“看啥呢?”
稍微平息了一点的平,抚了散乱的头发,抬起头,看到莫名其妙地瞅着她的愕然的老槽。
当知道平已经一星期多都没来“例假”时,老槽小跑到村医国志家,买来了“早早孕”试纸,一测试呈现阳性,啊,平是怀孕了,老槽猛地像个孩子似的一蹦老高,抱着平,傻呼呼地大笑着:“哈哈,俺有儿子了,俺有儿子了!”然后放下平,一颠一颠地跑着叫着给他父母报喜去了。
留下痴呆了的平,一屁股蹲在床上,天啊,这怎么可能啊!她趴在床上放声大哭起来!
“平儿,别哭啊,女人都要经历这一关的啊……”婆婆喜滋滋地进来,以为平是因为害羞而哭,连忙用从来没有过的柔声安慰道,老槽也乐呵呵地凑过来献殷勤。是啊,这下自己后继有人不说,至少可以用孩子拴住平的心了——庄上很多人都这样对他说的啊。他再憨厚也能感觉的到:这个躺在他身边的女孩子,心却从来没在他身上啊。
“出去,都给我出去!我不想看到你们!”平头也不抬地呵斥着,一个个脚步声无奈地走出去。
这可怎么办啊,她压根可不想要什么孩子的,也从来没想到她会生孩子的,因为她自己还是个孩子啊,最起码她没想到过要给老槽生孩子的,她虽然不知道“孩子是两个人爱情的结晶”这样经典的道理,但她知道她厌恶老槽,就不想给他生的,况且最重要的是:她自己都不想呆在这个鬼地方,心一直似浮萍一样漂浮不定,游离无所,现在把一个弱小的孩子留在这儿,那是对一个生命的多么残酷和不公平的安排啊!如果真这样的话,她将会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的!
第二天一大早,婆婆就笑吟吟地端着一碗荷包蛋,喊她起床吃饭了,这在平常她说什么也舍不得的啊,这是用来换全家的零用钱的。现在她为了自己的孙子,什么都可以拿出来的!
平强打精神起来,没有胃口,胡乱吃了几口。听见几个小孩子在外面嬉笑的声音,她就走出去,看着阳光下他们天真活泼的笑脸,她阴郁的心情受到感染了,第一次走进他们当中,和他们玩起来,和她们一起跳绳、赛跑,她拼命地跳,拼命地跑。她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要把肚子里不该有的东西震落下来!可是累的气喘吁吁,疲惫不堪,她却安然无恙,她是多么懊恼啊!
垂头丧气地回到屋里,趁没人,她一个劲地捶打着肚子,捶着捶着她的眼泪就来了,老天,你怎么这么捉弄我啊,这可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郁郁寡欢地去找莲姐,让她给自己出个主意吧。
莲一听说,眉开眼笑了:“这下就好了啊,你有了孩子就有了牵挂,就不会这么寡落(孤单)了,孩子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
平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她想让莲陪她去镇上医院把孩子做掉,因为她没勇气自己去,何况她也不知道,走哪条路才能到镇子上去。她常常感觉自己,犹如被困在一座城堡一样,左冲右突,孤立无援,莲姐是她绝望生命里,唯一的希望的光源!
莲却头摇的拨浪鼓似的,说什么也不答应。
“孩子没有错啊,你就那么舍得硬把他生拧了,对你身体也不好啊,你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再说老槽和你婆婆知道了,是我帮你把他们的宝贝孙子丢了,非找我拼命不可呢,你还是安心要了吧,是女人都要做妈妈的啊……”
电视里在播放着什么,一向爱看电视的平,死死地盯着屏幕,却什么也没看到,她,真的六神无主了。
晚上喝过汤,平照例又去莲家看电视剧,借以打发这更加烦躁的时光,老槽也顾不得一天的劳碌,破例陪着平一起来,可是看不到一会,什么也看不懂的他,顶不住阵阵潮水般袭来的疲惫,歪在凳子上就呼呼地睡着了。后来他索性再也不去受这份洋罪了,一吃过饭就钻进被窝里睡觉了。平也乐得轻松地在莲两口子的陪伴下,一看就是半夜。
农历十一月初五镇上有庙会,平要去赶庙会,老槽没工夫陪她,又怕她生气,就只好让莲陪她去,并再三交代莲要看好平。
来2个多月了,第一次走出来,在空旷的田野里,平心里立刻开阔起来,如放飞森林的小鸟一样,满心的欢欣和畅快,蹦蹦跳跳地走在乡间小路上,放眼望去,绿油油的麦苗地一马平川,一片碧绿,比家乡那连绵起伏、曲折不平的山路,真是要好的多,可是一想起家里那个男人哪,心里总是疙疙瘩瘩的难以释怀。算了,不去想了,就当出来散心的吧。
和莲走了七八里路,终于到了公路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和众多的男男女女,平恍惚觉得这里似曾相识。
“莲姐,这里是打车的地方么?”
“是啊,去哪里都在这里乘车的”。
怪不得这么熟悉,她环视了一下四周,那天她和姐姐还有那两个可恶的骗子,就是在这里下的车。秀姐姐,是再也没有音讯了,她曾经向老槽试探过姐姐被卖到哪个村子,老槽说那天他和几个庄上人,被体面人国山带到大桥时,已经看到那群人在那里了,因为毕竟不是什么光彩事,所以谁也没好意思打听对方是哪里的人。看着老槽认真的样子不像撒谎,平知道他说的也许是事实,只有叹息姐妹俩就这样失去联系了。
“啊,妹妹,你可不要有什么想法啊”,告诉平之后,莲就后悔得只想抽自己的嘴巴,真是祸从口出啊。望着陷入沉思的平,她更加惶恐了:平想跑么?她下意识地拽住了平的胳膊。
本文已被编辑[古草]于2005-11-9 20:12:07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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