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冬天,夜晚总是在人们还没来得及把白天过足隐时不请自到。你还没来得及把房间打扫打扫,还没顾得上整理整理心情,就冒然敲响你的房门。你隔着猫眼用一只眼瞄一瞄,带着用半只眼也瞧不上的心情很想把它拒之门外,可它不进此门不罢休的样子让你在无可奈何之中只能把门拉开,夜晚便在你只打开一条缝儿时像风一样扁着身就挤了进来。
要走的终究要走,要来的也一定得来;要留的留不住,要来的也挡不住。世界就是一个有来有往的世界,谁都知道这个理儿,可还是想留住不想让走的,要挡住不想让来的,有用吗?没用。没用就别瞎使那份闲劲。走就走吧,来就来吧。这就对了!
我不想让夜晚早点到来,虽然看似荒谬,可荒谬也有荒谬的理由,就像正确有正确的理由。
白天,我是一个教师、妻子、母亲、儿媳、女儿……我被他们分割成一块儿一块儿。只有到了晚上,一天的所有事都忙完了,丈夫儿子睡了,只剩下星星、月亮、路灯时,那一块块儿被分割出去的才重新还原回到我的躯体。好在星星月亮灯光是世间的柔情之物,它们只是默默地陪在你的身旁,并不想得到你的点滴回报。此时的我成了真正的我,一天的繁杂便会在此时离我而去。
本想就这么一身轻地尽情享受一下星星、月亮、灯光的温情,可你,连这么点空闲的时间也不给我,你会在我把心放静的那一刻即时地闯到我的心里来,霸占住我的所有心房,我的心便和着你一起在这空寂的黑夜曼舞。我的思念便会滴血,点点飘落你如絮的柔情中,慢慢地洇成一朵鲜红的玫瑰,我会把这朵玫瑰轻轻地插进我的秀发,我会走到镜前欣赏自己被思念点缀的容颜。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啊!满含着相思与甜蜜,可我只能对着镜子轻轻地眨一眨;那是怎样的一张唇啊!它已然被爱的yu火烧得鲜嫩灼热,可我只能微启双唇向着遥远的梦中送去一个你永远也尝不到的热吻;那是怎样的胴体啊!被情的烈火炙烤得滚烫颤栗。多么渴望你带来一场狂风暴雨,让它在风雨的蹂躏下经受爱的洗礼,可我只能含羞地拉过被子,让它在从1到999的默念中渐冷渐息,直到数数的声音似乎变成静夜中的木鱼,我便如做完晚祷的尼姑,在超度完自己也超度完他人后,舒展开扭曲的身体,均匀呼吸。
此时的我便脱离躯体开始升腾,在洒遍月光的天穹提着星星走。我用嘴使劲地吹我手中的灯笼,想让它变得更加明亮,那样,当你偶尔抬头,你就会发现有一颗星在为你而明。
我提着灯笼不知不觉走到嫦娥的门口,嫦娥正倚门而立,向着广袤的大地蹙眉凝眸,我便和嫦娥很快成为知音,因为我们都为相思而苦。
其实,天上人间本没有什么区别,被爱包裹着的女人容易把朋友拒之门外,为爱所困的女人首先想到的是朋友。我们诉各自的那份想剪剪不断,想见不能见的牵肠挂肚,我们道那种由爱生怨,又爱又怨,怨了还爱的甜美与凄苦。
如果早知相思是如此苦,我就不会跳进你的爱河游泳,可我已然失足,我便会在每一个夜晚来临的时候自己在爱河里用尽全部的身心去游。我已然累了,我想歇歇了,我怕夜晚的如期而至,因为每一个夜晚,我都在做同样的梦,我不能说服自己,我只能祈求:尽量晚点来吧!夜晚。让我的心少一会儿痛。
本文已被编辑[梦天使]于2005-11-9 10:02:34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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