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不说韩、胡、卢三人在乌鲁木齐尽情地吃喝玩乐，再说他们在昆仑的妻子白莲贞、杨晓静和乔梦。她们也是整天闲得无聊，不管丈夫在不在，总是爱聚集在一起说长道短，谈天说地。有时候，她们也像没有文化的妇女一样，有了儿子夸儿子，有了老公夸老公。这天，三个女人又凑在杨晓静家里，看电视打毛衣，闲扯乱谈，传播是非。乔说：“二位嫂子，现在这个社会开放成这个样子了，听说外面的小姐多得很。你们说说，这些男人们会不会在外面找女人？”杨晓静说：“别人的男人我不敢保证，我们家老胡是绝对不会乱找女人的。你们不要看他嘴上说起来一套一套的，那都是从书上看的，老胡特别爱看书。我跟他结婚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像个要参加高考的学生，经常看书学习。上次韩书记到我们家来时，我把老胡的情况给他一讲，他马上就夸奖我家老胡是活到老学到老的好干部。”白莲贞多少有些自知自明，自己丈夫在外面的绯闻早已传遍昆仑，所以不愿像杨晓静那样睁眼说瞎话。她说：“晓静，你别把话说绝对了。男人在外面咋样，我们自己并不知道，而且咱们也管不了那么多。人还是应该活得轻松自在一些，不要活得太累，那样有啥意思？”杨晓静把自己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连声说：“我家老胡是不会胡来的，绝对不会，我清楚，我太了解他了。”乔梦说：“我是特别能想开的人。人常说，丈夫丈夫，一丈之内是我的夫，一丈之外谁能把他管住？我们家老卢我不太管，他在外面愿意咋玩就玩去，只要回到家里来，他还是我的丈夫，还得听我管。”白莲贞说：“小乔真是思想开通的人，你这样想就对了，何必那么认真呢？”杨晓静不同意二人的看法，说：“哎，乔梦，你这样做是对男人不负责，对自己的男人不负责，也就是对自己不负责。男人不能太放纵他，男人一变坏，就有野心，心就收不回来了。我就把我们家老胡管得死死的，绝对不能让他在外面寻花问柳，他可听我的话了。”

原来，自从他们三家人成为朋友以后，经常互相来往，走动得多了，都非常了解对方，有些小毛病互相都可以原谅。他们的家庭背景不一样，为了共同的利益走到了一起。韩国新是昆仑的老户，白莲贞的父亲在昆仑撤县建市之前曾任过县委书记，两人的结合也算是门当户对。胡为先和杨晓静也是从小在昆仑长大，家庭条件不太好，没有任何背景。胡为先不管是靠拉关系也好、拍马屁也好，毕竟是全靠自己奋斗，混上了财政局长。杨晓静的脾气有点儿像疯子，说起话来不知天高地厚，说十句没有一句能让人听起来顺耳的。她最大的特点就是言不由衷，这也许与她坎坷的人生经历有关系。她有先天性不孕症，幸亏检查出来的早，夫妻二人及时收养一个别人的儿子。他们把他视为己出，倍加呵护。杨晓静从小家庭困难，自幼受到邻居的汉族和维吾尔族孩子的打骂欺负，使她养成了一种变态的性格。加之婚后，发现自己没有生育能力，使她在精神上受到很大的打击，给她本来就变态的性格增添了一些怪癖。她尤其不懂自尊，没有一点儿自知自明，因而也不知道羞耻。长相很一般的她，总认为自己貌比西施；说起话来满嘴喷粪，还自以为她说的比唱信天游好听；自己是个女人，受了他人的欺负后，反过来为虎作伥，又欺负其他的女性。自从丈夫在政府当了个一官半职，杨晓静更是把尾巴翘到了天上，从不讲理变成霸道，从霸道又变成狂妄。胡为先的心里其实一直都很痛苦，妻子不能给他留下一个后代一直是他的一块儿心病。他之所以常常在外面拈花惹草，是企图在其他女人身上留下一男半女。而他的这个难言之病是杨晓静永远也无法理解的。乔梦是随丈夫卢大锡一起从四川来新疆，两人曾经都在建筑队当过小工，经十几年的奋斗，卢大锡终于当上市建筑总公司的老总。乔梦仍然改不了四川人的那种脾气，她为人诚实，心直口快，没有花花心肠，不给别人安一点坏心眼，和她打过交道的人都喜欢她。

白莲贞就是喜欢乔梦的性格，和杨晓静却是面和心不和。三个女人在一起拉了半天家常，到了下午，杨晓静从街上买回来一些生饺子，煮熟后，三人一块儿吃了。白莲贞突然问乔梦：“哎，乔梦，最近咋不见你的两个娃娃了？”乔梦说：“我还没来得及给你们说呢，我一直在生气，老卢他这次硬是把两个娃娃送到乌鲁木齐去上什么贵族学校。他说一般的学校不行，老师不负责任，教学质量差，非要把他们送走，把我气得不行。”白莲贞说：“老卢也是为了孩子的将来着想，让他们接受良好教育，长大后也能找到好工作。你是光考虑自己想孩子的事，却不为他们的前途着想，对吧？”乔梦说：“就是，我太想两个孩子。”说着，她的眼泪就扑簌簌往下流。白莲贞说：“乔梦，你不要难过。你看你的两个孩子多好！一儿一女活神仙。我就这么一个丫头，当时想再生一个，老韩硬是不要，现在老了，想要也要不成啦！”乔梦说：“我也想要，就是政策不允许。我这个人一直喜欢小孩儿。”杨晓静说：“哎哟，乔梦，都两个啦，还想要呢！你不累吗？我就这么一个都快把我烦死了。现在，你给我多少钱，我也不生了。你们不知道，当时我生我儿子的时候，肚子有多疼，都快把我疼死了。谁还想再生孩子？”白莲贞一听她的话，就有些倒胃口。她心里在说：你能生吗？全昆仑谁不知道你是一只不下蛋的鸡，还装啥蒜呢？

白莲贞想早点回去，说自己有些累了，晚上早早睡觉。乔梦见她要走，就说一块儿走吧，两人同时离开杨晓静家，回自己家了。

其实，白莲贞急着回家是要和赵海约会，他答应她晚上十点半到她家去。十点半，他没有来。又过了一个小时，她等得心急火燎，还不见他来，也不打一个电话，这让她非常生气。她拿起电话往赵海家打，通了后，听见软绵绵的一个女孩的声音：“你好，找谁呀？”白莲贞说：“叫一下赵海。”女孩又问：“请问你是哪一位呀？”她大声说：“我是你妈！”说完就把电话挂断了。

她躺在床上想，赵海从不失约，无论什么时候她想要他，他都随叫随到，今天为什么会不来呢？可能他忘记了，也许是他跟前的女孩太多，缠住不放他。他这样的男人实在太可爱，所以缠他的女孩也特别多。她一想到和赵海在一起的时光，全身不由得发酥，她觉得只有他才能给她带来无限的快乐，只有和他在一起，她才真正体会到什么是女人的幸福。她回忆着和赵海几次在一起度过的美好片段，想着想着，她无情无绪地睡着了。

早晨，天刚亮，白莲贞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拿起电话一听，是赵海“喂、喂”的声音。她说：“骗子，不要再喂啦，有啥话快说！”他说：“白大姐，实在对不起，太对不起了。昨天我咋把答应你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半夜才想起来。”她说：“不是忘记了吧！是你跟前的小妹妹太多，缠住你了，对不对？”“白大姐，不骗你，我真的忘了。要不是忘记的话，我小赵哪有狗胆敢不听你的话？”“你打电话就是为这事？”“我是真心向你道歉的，实在对不起。如果你同意的话，我现在就去！”“我要上班，现在来干啥？”“那你再说个时间嘛！”“我怕你再骗。”“不，不会的，白大姐，下次我决不敢。如果再失言，我小赵变成小狗。”赵海对女人总是说一口甜言蜜语，令人不得不动心。白莲贞停了一会儿，说：“小赵，你和别的女人怎么玩，我不管。但你不要骗我，再骗我的话，我不会饶过你。”“好，好，白大姐，再不骗你了。那我今天晚上去你家？”白莲贞说：“你来吧。”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