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二连三,我听到了死亡的消息。上天待我不薄,让我与死亡如此的接近,让我敏感的心灵一次次震撼:人的生命太过脆弱了,活着的感觉真好。
死亡频频向我靠近,30多年前,我未见过面的爷爷在饥寒交迫的年月里让生活累死了;11年前,叔叔患病走了,外婆跟着也走了;8年前,奶奶在我的眼皮底下老去了,三个姑丈相继走了;读高一时,初中的一个女同学走了,她的坟墓,我至今没去拜过;去年,我未及见外公一面,回家时,他已先走了一天;前不久,我小学的同学的妈妈走了,她才五十几岁;今天,我小学的同学死去了,他只有二十五岁。还有一些我所不知道的死亡。我才走过二十几年的生涯,死亡却层层积压,让我的未走的路蒙上了一层忧伤色调。
我小学的同学,因我常年在外,已有很多年没见过面了。小的时候,人家管他叫孙悟空,因为他状似西游记里的猴子,而且,他会很多绝活,爬树掏鸟窝,用橡皮筋捕鸟,下水捉鱼虾,河里钓鱼,跳橡皮筋,用铁线扭成一个圈,做个把柄,推着它像开单轮车。小伙伴们喜欢跟他玩,人不仅聪明,而且善良。他爬树特有一套,名副其实的猴子,三两下工夫,到了树端,倒挂着对你嬉笑。
我们一起在同一屋檐下读书,写字,总挨先生长长的藤打痛骂,听同一个铃声上下学。放学的时候,调皮的我们,相互抬到敲钟处,用小手敲响一块用做预备铃的铁条。先生,那时候怪严的,每天,都要背诵,背不出来,整排站在黑板上,我俩从不寂寞,相依相伴。他那时老实结巴的,老受别人欺负,他也不软弱,也抗争过,只不过总以文明结束。二年级第二学期,我家搬到镇上,我也到镇上读书了,自此,离开了那间学校,离开了他。后来,我还见过他几面,不过都是匆匆一瞥。
今天,家乡的人来叫父亲,说他死了,要父亲回去帮助料理后事,我也由此得到了他死去的消息。他才二十五岁,已死了,我二十四了,还活着。上天待他残酷,待我不薄,我感谢上天,亦控告上天,怎能让一个年轻的生命埋进了土,我与他的见面竟是对着一掊黄土,痴人说梦话。他真的死了,有他的尸骸可以作证,他的死可能让亲朋好友的心多少年后还隐隐作痛,更多的像一抹轻烟,瞬间无影无踪。
他已经死了,因为我还活着,活人听不到死人最真切的心声,死人看不到活人最真实的生活。死人告诉活着的人:活着的感觉真好!
我没有什么可以纪念他的,反正他是死了。在我的世界里少了一个认识我的人,我认识的人,对于他,对于我都是一笔巨大的损失。
我只有以这种方式纪念他,愿他在天之灵,保佑我们多一点时间呼吸清晨的空气,了望深夜里的月光,牵挂多一个人。
本文已被编辑[帘外落花]于2005-11-7 8:42:01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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