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看到一幅好画的时候,我就会想起二十年前,我上中学时的情形,那时候,有许多老师教过我,但给我印象最深的还是一位姓刘的美术老师。
珍贵的记忆不应抹去,老师,你还记得我们的初次相见吗?
门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我们的几十双眼睛紧盯着教室门。
终于你来了。未及看清,你写起字来。
大家惊异了——“开场白呢”?许多老师的老习惯嘛!可你……
字倒挺棒。我想。想给我们一个下马威呢!大家像炸了窝的小蜜蜂,一片“嗡嗡”声。
你转身,端立讲台前,扶了扶眼镜,扫视一周,“嗡嗡”声消失了。
我这才端详清楚,你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小伙子,一对小眼并不出众,瘦长脸,衣着平常。只是头发有点怪——寸把长,如钢针似地直立着,颇有些怒发冲天的味儿。
不久,你说:“我想摸摸你们的底。”
连叫了几人都未答出。
你又叫了我,同样是默然。我瞅见你皱了皱眉头,瞟了我几眼,我不由低下了头。喃喃地说:“老师……老师没……讲过……”
同学也跟着诉苦。
“哈,全是老师的过了。”
我窥了一眼,只见你望着我们,竟微笑了几下。
“老师不讲,固然有错。但你们就没责任了吗?”
“我们?哼!”
“哦?!不服气?你们不会自己学吗?”
你又笑了。浅浅的笑容浮在脸上,显得很美。可是嘴角微撇着,几丝嘲意挂在那里……
“好了!无论如何,这是过去的事了;我们甭提了!今后我们互相学习,共同把美术课上好就是;如果我教得有问题,你们可以随时找我算账!”
“沙——”
你飞快地划了几下 ,立刻,一个运动员在黑板上奔跑起来,向红线冲去。
我这才注意到你那双手。五指细长而有力,食指比拇指长出一倍有余。手指黑中透红,红中透黄,还有不少疤痕,不知是山中写生时野刺留得纪念,还是湖边素描时芨芨草送的亲吻?
“这就是速写。”你说。
“哦——!”大家欢呼,我也动心了,真棒!
你又从画夹中抽出几张纸,挑了一幅展开来,一个可爱的小姑娘就立在面前了。
她含笑望着大家,不是做作的笑,而是那种儿童才有的纯真的甜甜的微笑。她那俊秀红润的脸儿在笑,微微张开的小嘴在笑,那双机灵的熟葡萄般晶亮的眼睛也在笑。她双手撑起小脸,撑起一个微笑的世界!黑眉微扬,凝视着你,笑着,笑着,使人仿佛听倒了她那甜甜的笑声在教室回荡、回荡……
“这是素描”,你说,“再看一幅吧 ”。
乐曲,我感到乐曲在回响起来了!
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正如醉如痴地拉着小提琴,偏着头,眯着眼,分明是沉醉于优美的琴声中了。
刚布置完作业,铃响了 。
“老师,你再给我们画几幅吧!”
我也在心里默念着,老师,你画吧!我们已被你迷住了,被你的手,你的画,你的心迷住了。
于是,你又是微微一笑,提起一只粉笔,挥动那只细长而又灵巧有力的手,在黑板上轻轻一画……
转眼之间,二十年过去了,我已经工作多年了,虽然我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并没有成为画家,刘老师后来也调到外地去了,我们一只没有再见过面;但是,刘老师那双神奇的手至今仍时常在我脑海里挥动……
本文已被编辑[烟雨琳静]于2005-11-11 17:24:28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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