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坐上市政府第一把交椅，韩国新惯常恶劣的工作作风一点儿也没有收敛，他把李昌庆整治一番后，又轻而易举地撤换了几个无关重要的干部的职务，马上在全市树起“韩市长厉害”的威信，使大多数机关干部开始畏惧他了。当市长不久，他马上对王然开始下手，他指使胡为先、卢大锡等，让他们的手下给自治区纪检委等部门写揭发王然的信。信中有些内容是虚构的，有些是真实的，但在揭发赵海送给他的五万元这一事实中，把行贿时间、地点、数额、行贿人等细节描写得一清二楚，以至于上面派人来调查时，他不得不老实交待这次受贿过程，王然因此而调离昆仑市，到其他地州去任职了。韩国新真是官运亨通，当市长不到一年，如愿以偿地又当上了代理市委书记。

市文工团的副团长蓝慧，与韩国新是中学的同学，两人上高中时关系就非同一般，来往密切进而谈情说爱。后因韩国新拒绝与她结婚，两人因此断绝来往，他们十几年互不搭话，后来讲话了，也是不冷不热，当年热恋时的纯真情感早已灰飞烟灭了。年轻时的蓝慧长得一表人才，美丽动人，是许多男生追逐的对象，她因此而养成了风流成性的习惯，同时与几个男孩子保持着关系。韩国新正是厌恶她那种水性杨花、脚踩几只船的做法，与她断绝关系。她在当地的风流韵事广为流传，和她来往的男人很多，却没有一个愿意和她成家的。最后，他不得不找一个山西调来的中学老师秦璋。他为人诚实，性格柔弱，比许多女人还腼腆秀气，长着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谁看了都觉得他不像个男人。两人成家时，她说她和他结婚真正是一朵鲜花插进软牛粪堆上了，种子遗传肯定不好，但姓氏可以改变。她对他提出，如果生下男孩，跟秦姓，生下女孩跟蓝姓，说妇女是半边天，她要争取女人的解放与自由。秦璋同意了，婚后生育一男二女，儿子叫秦德隆，两个女儿分别叫蓝茹天、蓝茹海。三个子女的遗传并没有蓝慧当初估计的那么悲观，他们几乎全部继承母亲漂亮的容貌，而两个女儿更是性格极似母亲，外表则“生于蓝、而甚于蓝”，是昆仑市的两朵市花。三个孩子都长得相貌出众，而学习却全都一塌糊涂，一个比一个差。秦德隆初中没有上完，就到养路道班当工人去了；茹海不愿上高中，自费到乌鲁木齐上幼儿师范学校；茹天年纪最小，学习成绩也最差，初中便辍学回家，后来在街道边开了一家商店。

这几年，蓝慧见韩国新在官场上一路平步青云，从他当局长、副市长到市长，几次想去找他，但总放不下老面子，没有去找。现在见他当上代市委书记，很可能马上转正，她知道自己这个小小的副团长，迟早避免不了要和他打交道。常言道：身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再说，女人要是拉下老脸，不顾一切的话，男人也害怕她。蓝慧是从男人堆里混出来的，深知男人的这一致命的弱点，男人总是觉得欠和自己睡过觉的女人一点什么东西。

她鼓足勇气来到政府大楼，找曾是她的恋人的代市委书记。一进门，她见办公室里的人多，悄悄地找个空位子坐下。由于进来出去的人多，不便打扰，她没有说话。等办事的人一走完，韩国新问她：“蓝慧、蓝团长，有事找我？”她深情地看了他一眼，不好意思把头低了一会儿，然后说：“我早就想找你，害怕你不理我。其实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没有忘记你，一直在想你。”她刚说几句，就抽泣起来。吓得韩国新赶忙说：“哎，蓝慧，别哭！这是市长办公室，这样不行，有啥事快说，好吗？”她重新抬起头，用一双发红的眼睛看着他，说：“其实，我也没有啥大事来麻烦你这个大人物，我只是想让你不要忘记我们一家人，不要不理我，不要……”他趁办公室没有别人，打断她的话，低声对她说：“慧，有啥事我到你家去说，好吗？”她见他还念旧情，用当年热恋时的称呼叫她，兴奋地问：“真的？”“真的，这是办公室，不要表现儿女情长，约个时间，我去见你。”她不再打扰他，便高兴地离开市长办公室。

自此她几乎每天给他打电话，问候他，约他去她家做客。为此，她还专门把丈夫和小女儿支使到乌鲁木齐去看望正在上学的大女儿蓝茹海。

晚上，他如约来到她家，发现她所说的全家人都在等他，其实也只有她一个人。他看到茶几上有几碟小菜和一小瓶茅台，正不知该坐得离茶几近一点儿还是远一点儿好，却见她并没有让他坐的意思，而是慢慢地走到他跟前，突然，她不顾一切地一把将他抱住，嘴里喃喃地说道：“国新，你是我的第一个男人，也是我最喜欢的男人。”他被她的热烈所感染，慢慢地回忆起他们二十多年前在一起的情景。他觉得自己好像又变成了十八九岁的高中生，那种对异性渴望的激情在他身上重新焕发。他们紧紧地拥抱着，挪动脚步来到床前，重温过去的旧梦。给她的感觉是他比从前更加从容能干，而他则发现她的luo体和从前一样白皙细嫩，只是臃肿肥胖了许多。让他吃惊的是，她如此臃肿的身体，做起爱来竟然灵动自如，花样翻新，风骚不减当年。韩国新感觉非常新鲜，使他体验到另一种女人的滋味。

韩国新当上代理市委书记后，没有忘记曾为他赶走王然而出过力的赵海，他把许多小打小闹的工程都包给他，让他从中狠赚了一把钱，赵海的建筑公司在昆仑逐渐有了名气。他的公司没有真正的技术员，雇用的多是从四川等地来的泥瓦匠和民工，但背靠着韩国新这棵大树，赵海迅速扩大他的承建业务，公司的实力迅速壮大了。

说起赵海其人，真有些出奇。他文化水平不高，谈不上有多少理论知识，但他脑子却特别灵活，为人处事十分圆滑乖巧。他本人虽属男性，而他的相貌、身体却长得如同女性一般；三十多岁的男人，没有长出一根胡须；身上的肌肉光滑细嫩，连医生给他扎针也总是找不到血管的位置；致使医生经常要在他的细皮嫩肉上扎上好几针，才能碰上血管的位置，他的脾气更让人喜爱，从不对人发火，尤其是他对女孩子的那种温柔体贴，古今中外再没有第二个人了，堪称是天下第一情种。凡接触过他的女人，无不对他产生非分之想，而他对任何女性，不论俊美丑陋，一样温柔，一样多情。他的周围，他的住宅，总是有几个女人在围着他转，他善待女人自有一套绝招，即使同时侍候他的几个女人在一起，她们也不会争风吃醋。偶有女人生气，对他打骂揉搓时，他总会笑脸相迎，毫不埋怨；纵有女人把他掐烂抓伤，他也绝不喊一声疼。

赵海的女人观与众不同，甚至有些过于偏激。他认为，女人都是好人，女性天生善良，爱好和平，是人类和睦相处的天然使者。当今世界之所以充斥暴力和仇杀，都是男人造成的。因为男人主宰着这个世界，男人创造出各种宗教，蛊惑人心；男人挑起战争，让人类互相残杀；男人制造出核武器和化学武器，准备毁灭这颗人类赖以生存的星球；男人把这颗星球快污染得没有一块儿净土了。男人生性好斗，制造暴力，互相敌视；女人天性善良，温柔似水，能化解人与人之间的仇恨。多数男政治家实际上都是政治流氓，他们是战争的挑起者、环境的破坏者、思想愚昧的统治者和麻烦制造者，他们是人类产生悲剧的罪魁祸首。如果让女性来统治地球，人类一定会少一些动乱、少一些痛苦，多一份幸福。

赵海是蓝慧的外甥，上初中时来到昆仑，吃住都在他姨姨家，从小与秦家兄妹三个人一起上学玩耍，直到长大成人。由于他们在一起共同生活，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和表妹茹天、茹海姊妹俩的感情也在不断发展。他们都互相倾心于各自如花似玉的容貌，你贪我爱，时间一长，不免会发生偷鸡摸狗的事情。赵海毕竟年长两姊妹几岁，知道表兄妹之间的关系存在着危险，就主动离开她们，寻找别的女孩去了。他成为包工头后，有了一定的经济基础，混在女孩子们的中间更是左右逢源、游刃有余了。

韩国新给赵海介绍了不少工程，赵海自然也成了书记家的常客，和白莲贞很快成为老熟人了。他每次来到韩家，白莲贞都显得非常热情。这天，赵海又按昆仑形成的不成文规定，怀揣一沓现金来到韩国新家，给他们送些好处费。韩国新夫妇二人心安理得地收下这沓人民币，与赵海坐在沙发上说着话。突然，电话铃响了，韩国新拿起一听，是市人大主任打来的，说上级人大主任来了，请他去见个面，并陪他们吃晚饭。他对赵海说：“小赵，你在这儿坐一会儿，我有重要接待，要出去一下。”赵海马上起身，说：“韩书记，我也走啦。”韩国新说：“忙啥呢？小赵，你陪你白大姐坐坐，说说话，反正她一个人在家也无聊没事。”白莲贞也说：“小赵，你先坐一坐，等一等，我叫两个人来，我们打‘双扣’，你会不会？”赵海说：“经常打，昆仑人谁不会打‘双扣’？”韩国新走了，把赵海留在家，这使白莲贞异常兴奋。她早对他有意思了，苦于没单独见面的机会。白莲贞本是个好女人，除了有些贪财外，别的挑不出什么毛病。丈夫在外拈花寻柳，她早有耳闻，她自己却从没有和第二个男人睡过觉。自从认识赵海后，通过一次次的见面，她的心也在一次次开始骚动。常言道：自古嫦娥爱少年。说来也怪，人世间夫妻二人，虽说白天同行，夜间同眠，看起来恩爱，想起来情深，可一旦一方有了外遇，另一方也会时刻都在熙攘的人群中物色自己所喜欢的另一半。

当时，韩国新一走，正是白莲贞所巴不得和赵海单独说话的好机会。她放出自己早已封存在心底的迷态，大胆地勾引眼前的美小伙儿。她问他：“小赵，我在暗中帮你说话，你还不知道吧？”赵海笑着说：“知道，当然知道，韩书记这样照顾我小赵，还不是有白大姐一半的功劳！”白莲贞含情脉脉地盯着他，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指的那一次。”“哪一次？”“就是我家老韩要把你给的东西送纪检委那次。”“噢，那次可把我吓坏了，我以为纪检委要找我的大麻烦呢，哎，到后来就没事啦。”“你知道什么，都是人家在后面给你求情，才有这样的结果，知道吧？”赵海机械地摇摇头，说：“这个我却不知道。”“你看你，还蒙在鼓里。我实话对你讲，因为这事，我跟老韩吵了一架。我一听他说要把你送的那些东西全部送到市纪检委，心里不由得火冒三丈，把他挡住不让去，还大骂了他一通。他才向我解释，并保证说绝不伤害你，我才把东西交给他。”“没想到白大姐这样牵挂着小赵，我真应该好好感谢你呢。”“你拿什么谢我？”赵海见她有意挑逗他，就随便说一句：“大姐要什么，我给什么。”“不见得吧，我要你这个人，你给吗？”赵海是专和女人打交道的，啥样的女人不能对付？他把双手举在她的胸前，说：“这有什么？我能值几个钱，大姐想要，你就拿去吧！”她一把抓住那双胖乎乎的小白手，惊奇地大声说：“哎呀，我还没有发现小赵长了这么一双好手！又胖又白又嫩，比小丫头的手还柔软，哪里像个大男人的手！”他说：“我长了一双拿破仑的手。”“你怎么知道这是拿破仑的手？”“书上看的。”

她把他的一双手放在自己的双手之间，一会儿揉揉这只，一会儿又揉搓着那只，说：“小赵，你知道我家老韩说我和你什么吗？”“不知道。”“他问我是不是看上你啦，你说可笑不可笑？”“就是可笑。”她低头想了几秒钟，说：“其实我了解你。”“了解我什么？”“你和许多女孩子好。”他诚实地点点头，说：“就是的，我这辈子就喜欢泡妞儿。”“你泡过的有没有一百个？”“早超过了！”“能不能给我讲讲你咋样泡妞儿？”他难为情地说：“这个不好说。”白莲贞不同意，缠着他讲自己和其他女孩子在一起的详细过程。她把他搂在怀里，让他斜躺着，头紧紧地靠在她胸前的双峰之间。他讲了一个自己初恋时的故事，描述他和那个女孩发生关系时的紧张情景。她听罢，继续让他讲。他又讲他和一个女孩做爱时的精彩片段，把白莲贞听得心痒难耐。她让他在沙发上拥抱她、抚摸她，然后让他脱下她的衣服……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