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火车的车轮在暗夜里释放着寂寞的咕咚声，一阵一阵没有停息，钢轨则在车轮的压力下呻吟着，尖叫着，放肆着自我的高[chao]，没有任何顾忌，却让他此刻感到压抑。他总是会想起她！火车的颠簸把他的记忆倾倒，他想起在她来到他居住的这个城市之前，他和她通过手机电波传递的对话，还是那么清晰，句句在耳边回旋。

今夜星光灿烂！

我这里也一样啊，真的很漂亮。

你的心情呢，是否和天空一样靓丽？

我想是的，如果有你在身边，那会更好！

我不在你的身边，你会寂寞吗？

我没有寂寞的感觉，因为我习惯了在想你的时候微笑。

但我会，深深的寂寞，只能看着你的相片。

照片上的我漂亮吗？

你很自信，除我以外有人爱你吗？

应该有吧，呵呵。

你笑起来的时候，星星也暗淡了。

那我就是你眼中的星星。

那我是什么？

你就是——月亮！

知道我喜欢你什么吗？

因为我是你的宝贝。

我喜欢你的善良，你的成熟让我沉醉。

就这些吗？呵呵

你的青发如丝，你的眼睛是我在天上偷走的星星，你的嘴角微向上翘，宛若银河的弯月，而唇是饱满的赛过太阳的色彩，鼻子挺的谁都爬不上去，皮肤如玉脂般——

呵呵够了，如果我不漂亮，你也会爱我吗？

傻丫头，在我爱上你之后，你还只是我脑海里的幻影。

呵呵——我爱你，可是——

可是我有了妻子和儿子是吗，是啊，爱我的天空是灰暗的。

我没有这个意思，我不管天如何灰暗，只要你爱我！爱的天空里如果没有你，那我的世界将会没有阳光！就算不能在一起，我也会爱你一生一世！

你的世界里不会没有阳光的，傻丫头，爱要用现实作为支撑，我可以不管自己，哪怕灰飞烟灭。那你呢，你和我不同你的世界是美好的。

我喜欢你唱的歌曲，知道吗，在夜里我无眠时听你的夜半歌声，我的爱就会从我的灵魂深处飘飞，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的飞，因为在我思念的天空里，到处是你的影子。

我能抱你吗？这样我可以拥吻寂寞，可以在时间的长河里与思念做爱，与孤独同眠！

如果有相见的那一天你会——那样对我吗？

傻丫头，我会有想法，但你可以吗，你做不到的我也怕会伤害你。有人说爱应该守住下半身。

我不需要你的承诺，我是真的想你的，哪怕只是在你的肩膀上靠一会我也满足了。如果有相见的那么一天，我想你会要了我，我不怕，真的。

当你明天醒来，宝贝，你会看见太阳高挂在天空的。

我现在的天空就是，以后也是，因为有你爱我，真的很好。

星星退了，月亮也蒙上了被子，风起了，吹落了片片树叶，只剩下躯干和树枝，是谁吹响了笛子，声音幽远婉约，天空下起了小雨，湿润了一切，忽然雷闪电鸣，树干被劈正中，一时枝头乱颤，风吹着树干，反射出潮湿的味道，有点甜腥，风继续吹，大雨即刻倾盆，遍淋着树的躯体，水混合着树的液体急急流淌，徐徐渗透大地滋润根的干枯，树在呻吟着，车轮和铁轨的摩擦声更热烈，速度更快了。

他湿润了，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自己会湿润，那种从身体内部渗透出来的东西，晶莹透亮，就那样长久的潮湿着他的心，有心的人才能够在自己湿润的时候再反过来透视自己的心，那种渴望把自己藏匿在温暖里的感觉是那么透明的出现在他面前，而且无法用暧昧来形容。雷电过后就是大雨倾盆，那是自然界的规律，人也一样，当心给了她以后接着便想拥有她美丽的全部。他想象着有一天当面对她的时候，是否能够克制住内心的驿动，只是静静的坐着，谈天说地，风平浪静？如果真的是那样，那么他在想，也许他会燃烧的，就在她面前把自己烧成灰烬，只剩下一颗心在跳动着忧郁的节奏，真的会如此吗？

长久的嗤嗤声拖着凄厉的尾声划破静的夜，那是列车进站制动时车轮和钢轨的紧密磨合产生的撕叫声，那是高[chao]来临时无法再继续往前冲刺的绝望的叫声，那声音就那样深深的穿透了他的心，而身体里释放的湿润却还是那么绵长的思念着温柔的醉意。

于是他拿起手机迅速的拨通了她的电话，当电话那头接起后一声喂音还未落地，他便又急急的挂断了电话。当她回拨过来时他没有接，就那样呆呆的望着电话，长时间的听着铃声在无助的哀鸣着——

是的，无助，真的无奈，她应该更是如此。他又想起，她来到了这座城市后，原本是应该来见他的，可她在四天时间里，没有给他打一个电话，只是在即将返回的时候，在火车站里才告诉他她来了又要走了。而他当时在和兄弟们聚会，他还清楚的记得当晚他喝了三十三瓶啤酒，那是他活的年轮的见证，他要告诉自己不要忘了和她年龄的差异，同时他想用泡沫来淹没自己，告诉自己就活在泡沫中，所有的一切不过是梦而已，他需要梦的真实，而真实却没有让他做梦，因为那天晚上他居然无眠。而妻子就在他身边睡的是那么香，真的很香。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