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月光照着大地,一切那么静寂,夜风吹拂,更觉凄凉。
小曼轻轻地溜下床,推开门,顺势坐在门前冰冷的青石板上,托着双腮,痴痴地望着那些斑驳的树影,呆滞的目光显得更深邃深沉。“爸妈,你们在哪里?”每当这时,眼泪就会不由自主地淌下来,这样的日子不知有多少次了,今天她越发伤心。十年来,爸妈的脸,为什么总是那么模糊。她说不清这样的日子何时才能结束,她不能哭,爷爷在睡觉,就是爷爷在这里,能给她一丝安慰吗,此时她好想妈妈呀。
90年杨柳青青时候,小曼来到了这个世界,在这个重男轻女观念还未完全消除的农村,小曼幸运成为爸爸妈妈的宠儿、心肝宝贝,尽管家里入不敷出,生活拮据,但小曼还是生活在温馨之中,家里充满了和乐气氛。五岁时,每天总是爸爸亲自接送小曼到幼儿园,而只要见到爸爸的背影,小曼老远就亲呢地叫“爸爸”,扑向爸爸怀里。
有一天,爸把他喊到眼前,说:“小曼,爸妈要出去做事,很远很远的,你在家一定要听爷爷的话啊,我和你妈要挣很多很多的钱,给你读书,让你读大学。”那时她才六岁。也就是从那一天起,小曼就再也没见到爸爸。爷爷只是机械地安排小曼的食宿。记得当她第一天走向学校的时候,没有人牵着她的手,没有人给她扎花辫,是多么伤心啊。
六一儿童节的表演赛上,她唱起了“世上只有妈妈好”时,那略带伤感的童音,引得全校学生寂然无声,她也是泪如雨下。是的,尽管爸妈不断有钱寄来,可她却像独居空巢的孤燕,虽然生活在群鸟争飞的喧闹环境中,但一旦回到冷清的“窝巢”,想起父母,难免忧心忡忡,黯然神伤。
上星期,学校组织开展感恩教育,倡仪学生给爸爸和妈妈洗一次脚,捶一次背。小曼伏在桌上,半天没有吱声,大概是老师看到这个倡议响应的效果不是那么强烈,心中大失所望,眼睛一瞟,发现小曼态度漠然,说:“小曼,难道你认为不该为你妈妈做点儿事件吗,十几年来,妈妈是如何照看你的,真没良心。”那语调,刺耳得令人脊梁上冷汗直冒。
一会儿,老师分明听到一声声抽泣,顿觉惊异。在寂静教室里显得分外响亮,同学们转过头,既惊诧,又不解。瞬间趋于沉默,沉重得令人喘不过气来。
下午,周老师进教室辅导,走了两圈,发现有一股淡淡的酒味,于是尽力发挥自己的嗅觉优势,循味搜索,发现酒味出自小曼身上,“出来,小曼!”有了证据,丝毫不由她说,“怎么回事,快说。”沉默,难挨的沉默。“我今天过生日,没有人替我过生日,所以我请几个同学去馆子里吃了一顿。”对于这样的情形,周老师知道,不能冒然地处理这件事,如果强制性地惩罚,只会弄巧成拙。
“过生日是好事,为什么不跟我说呢,我们可以过个集体生日嘛,”全班同学都参加,那不挺好吗?”
“真的。”
周老师语重心长的开导,慢慢地将小曼的心田里的坚冰融化了。
可周老师心情愈加沉重。他知道。这种情况并不是只发生在小曼一人身上,班上有好多的学生如离家的小鸟,远离父母,逐渐地养成了一些怪习惯,她们缺乏家庭关爱,以致个人主义严重,性格孤僻,不服管教,平时经常上网,酗酒以打发时光。甚至偷盗,打架,不服管教。十年后,当父母带着充盈的资金衣锦还乡时,他们会惊异,怎么自己的孩子竟然这样的陌生,还是他们心目的好孩子么?
值得么?可是老师又有什么办法的,他能代替他们的父母吗,能给他们父爱母爱吗?
一阵沉默,一脸无奈。
天上灰色的云,缓缓地移动,周老师真想大声呼喊:“救救孩子!”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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