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老先生 赐鉴:
我知先生矣久也!先生乃符邑书坛画苑之泰山北斗,见先生之翰墨其谁不羡,品先生之丹青其谁不喜?皆欲得先生之尺幅而藏之、悬之;皆欲得先生而师之,亲聆先生之教诲,得先生绝艺之万一,则不废一生之所愿也。
我知先生之名、艺,而先生诚不我知。我乃榕右山野小学之一无知之辈,本系凤鸣觉悟乡彭家河村人,幼年发蒙于莫老先生(注:甘老先生夫人)之门下,与凤鸣中学之王仲甫(注:莫老先生得意弟子)乃是同窗之友,亦识先生之小外孙小甘,幼年亦曾蒙先生之教诲,至今老先生与莫老先生之音容犹萦于我之灵台方寸。故云我知先生矣久也。所憾者,其时竟不知先生之绝艺,而未得投师门下,长聆教诲也。
我诚知先生百务繁忙,难有片暇,扰先生于百务之中,烦先生于工作之时,实感唐突,心惶恐焉。然此念久也生焉,欲灭而尤炽,欲禁而愈增,盖不达先生之知,终不释然,故于周末之夜,执此寸管,借此纤毫,遂我夙意,述我衷情。尚望先生能恕我唐突,察我此心,不以为怪也。
我乃一小学教员,工作之余,颇好书艺,并欲以伴此生。自初中毕业始习,中师三载,一至于今,未尝间也。初习之时,为寸楷,以欧阳询之九成宫礼泉铭为范,后觉其字体端庄秀丽而骨力不足遂弃之;改习柳公权之玄秘塔碑,又终不得其法,且不脱欧味又弃之;后遂难寻中意者,而未曾习帖也;亦曾习隶书,不得要领,弃之;又习行书,无帖,亦不得其法,殊无进步;于八七年时始习小楷,无帖,徒自摸索,以至于今。自习书以来,已八年有几矣, 然进步甚微,收效甚小,常自怨怒,欲封笔以绝书艺,则又惜此好由来已久,欲止又何以能够?常自念曰,但得一名师指点于迷蒙之间,善我书艺,幸莫大焉。然名师何在?我将安寻?况便有名师,又不我识,素昧平生,何诲于我哉?尤复失落惆怅也,欲进我之书艺,我将何为?
余自好书来,每有机缘,则必不错过。凡书法展览,但得知,必往观;但有法帖,定揣摸之;但有碑刻,探而观之,至有盗墓之嫌,其入迷也一至于斯。
余知先生之善书画也,始于八五年县政协举办之书画展览。其时余正师范就读,知之,欣然往观,正值先生值班。所展之中便有先生之作品,其精美飘逸,使余顿生慕心。观后,借来宾题辞之笔而抒感慨:“书坛高手,丹青喷彩;画苑精英,翰墨流香。”先生览此,笑谓曰:“年轻人,好好干,有前途!”先生百务,当不复记忆,然先生之片言只语,给我以几多精神之力量,更坚我好书之心也。
参加工作后,亦长习之,未尝废止,终无进长,心苦焉。每与人论此道,皆欲得一名师指点焉。遂有人语曰:“当今符邑,善此道者,当首推甘岳老先生,欲求名师,舍之谁属?”余深以为然。忆昔于白鹿中心校得以细揣先生之小楷绝艺,今十日前于凤鸣中学王仲甫处细品先生书赠外孙小甘之小楷:《鲁迅先生绝句十首七律二首》,于先生之书艺愈为推崇。因复与仲甫谈及书艺,皆以为:“欲求名师,非老先生其谁可任?”遂更欲得先生而师之。余此愿已久也,虽长欲达先生之知,而又恐扰先生于百务之中,以至于今。此心此情,公其体察!
然则余乃山野草芥,长处僻野,生性驽钝,知识短浅,今来书相扰,已觉汗颜,况欲先生指点书艺乎?然好书之心,终不能灭,虽老先生百务繁忙,无暇顾及我之所请,但愿先生能于百务之余以片言只语,诲余以书道,进我之书艺,或示以法书一幅,以悬我之斗室,以坚我意志,励我上进,尤愿得先生而师之,终生聆先生之教诲也。
纸短愿长,词贫意实,虽磬南山之笔,倾东海之水,不能尽我此情也。惶恐之间,不知所云!
冶心惶恐上呈 农历庚午年仲秋于榕右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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