谎 言
我回头看背后的路,还能分辨这些年我是怎样走过来的。我踏在脚下的是那么多的谎言,用鲜花装饰的谎言。
————巴金《随想录》
陈月,重庆人,32岁,公务员。秦雯,祖籍成都,23岁,无业。郑小蕾,祖籍武汉,28岁,的姐。叶如云,祖籍南京,25岁,专栏作家。同住在重庆一个寻常的社区,关系微妙,逢上都有空闲,就会由陈月牵头在秦雯家搓麻将。一副玛瑙石磨制的麻将在四双各具特点的女人手底发出厚重的哗哗地碰击声,这种声音对她们而言,应当再美妙不过。
月:还是小雯家别致,连麻将都这么考究!
雯:月姐就别笑话我了。你今天穿得这件旗袍怕值上好几百吧!
蕾:美金还差不多!
云:小雯,赶明儿叫你们家那位也为你买一件!
蕾:小云,快出牌,别光顾着说话!
云:瞧把你急的!八万!听说杜丽前几天是煤气中毒死的?
月:可不是吗?我老公为这事很晚才回来,最近他们所里老是有事,哎,还是小雯报得警!小雯快和大伙说说!
雯:月姐!人家又没惹你!那天,闲着没事就去杜丽家串门,敲半天门没动静,就闻见瓦斯味儿,怕出事,就拨了110,结果消防都来了。我就看见杜丽躺在沙发上不醒人事,样子怪吓人!屋里也乱糟糟的,满地的玻璃渣子。后来警察封锁了现场,就看不见了。吓得我几晚上没睡着!
蕾:听说一起死的还有个孩子。月姐,你老公不是说是自杀吗!我看杜丽老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仗着自己有几个臭钱,经常在外面风流快活!
月:小雯不是跟杜丽老公走得挺热乎,呵呵呵,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雯:谁跟他走得近啦,这玩笑可开大了。难不成是我害死了杜丽!他们家买了一份巨额保单,受益人是杜丽的女儿,怕不是他老公生意失败,谋杀了母女,想得巨额赔付!
云:小雯不写小说真是可惜了!不过,你的推理也确实有些道理!
蕾:人家小雯人长得漂亮,又机灵,不然,怎么会傍上,不对,是找到这么有钱的男人!可别怪我不提醒你,我看见过你的提款机和另一个女人在一起,你可别太大意,这年头,有钱的男人没几个干净的!
雯:蕾姐!还别说,杜丽老公还真招惹过我,他也太自以为是了!蕾姐也别以为我不知道,他当初还和你相过亲,后来看人家有钱,后悔了吧!这下好了,蕾姐可逮着机会了!
蕾:好你个伶牙利齿的丫头,我胡了,就等你的三万呢!
月:小蕾今天手气不错啊!
云:这就叫情场失意,赌场得意!
蕾:小云,连你也笑话我!人家赵灿没钱时也算个好男人,模样俊,又周到。却挑了个样子平凡的杜丽,还不憋屈。有了钱,就没个正经了!
雯:都直呼其名了,蕾姐可比我热乎!如今赵灿又得了巨额保险,越发抢手了!呵呵呵!
云:杜丽有这么有钱的丈夫,还有那么懂事的女儿,那她有什么理由自杀呢!真是因为赵灿在外面有别的女人?还是谋杀?
月:我老公都说所里已经定性为自杀啦!因为杜丽写了遗书。可说来也怪,杜丽死的前几天还看见她家里为孩子请的漂亮的补习老师。老师刚辞职,杜丽就自杀了?
云:月姐有没有和你老公讲过?难道杜丽的死和补习老师有关?可为什么连她的孩子也跟着一起自杀?
雯:都说了,那孩子是那份保险的受益人,如果孩子死了,赵灿就成了直接受益人。
月:我听老公讲赵灿有不在场的人证。他也承认杜丽死的前晚和他发生过激烈的争吵。
蕾:赵灿不至于如此狠毒吧!听说杜丽死前还服用了大量的安眠药!难不成是赵灿看见杜丽服了过量安眠药,不仅没有喊医生,还打开了煤气?
月:确实服过!他们的孩子脖子上和煤气灶上,以及窗子上都留有杜丽的指纹?唯一不明白的是,她那封遗书竟没有指明狐狸精的名字!
云:那个证明赵灿不在现场的证人是谁,不会是实习老师吧?
月:这个我老公不愿说!不过,我倒觉得杜丽的笔记可能是被人提前就模仿好的!
蕾:那指纹呢?难不成是赵灿戴着手套抓住已经昏睡不醒的杜丽的手留下的吗?就算是这样,那他也不可能杀死自己的亲生女儿啊?
雯:那女儿可能根本就不是赵灿的嘛!
云:有理!这样说来,很可能是这样的。赵灿得知女儿不是自己的,就变了心,和补习老师有染,不小心被杜丽撞见。杜丽提出离婚,而赵灿所有财产因为是靠杜丽的家人支持起家的,一直被划在女儿的名下。刚好,他又看到那张巨额保单,就起了歹念。伙同补习老师写遗书。并且让杜丽服了过量的安眠药,制造了整个假现场。不小心被起来上厕所的女儿撞见,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杀人灭口。然后,为掩人耳目,他必然先在补习老师家呆着,中间脱身去作案。再神不知鬼不觉回到补习老师家。所以就有了不在场的证据。
蕾:说得象真的一样,你不会就在现场吧?
雯:我看也未必如此!也或者是补习老师做了这一切,只为了彻底占有赵灿和他的财产。而赵灿其实已经知道,但并没有阻止,而证明他不在场的另有其人。
月:那个证人该不会是小雯吧?可惜老公不告诉我,说是要尊重证人的隐私权。
蕾:人家都已经盖棺定论了,我们这是操得哪门子心啊!你们到底是打麻将来了,还是破案来了。
月:好了,小蕾你也赢够了!我明天还要上班,散了吧!
雯:哎,你们都走了,留我一个人空虚寂寞地守着这么个大房子啊?
云:哦,空虚寂寞,就勾引人家老公,对不对?
雯:我,我,我哪有,好了,不玩了,都走,我一个人还清静!
蕾:女人嘛,不就是要闹闹才有趣嘛!哈哈哈!
牌桌上的话,而且是四个女人说得话,多半都是谎言吧!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其实都不要紧,重要的是许多事真实地发生过,你慌乱不安也好,幸灾乐祸也好,它都已经发生。我们很多时候唯一可以做的就是说说。当然,说说也好。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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