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我趁夜离开初来乍道的小镇,打算继续所谓的“寻亲”和江湖闯荡。另外在我心里,还藏着一件事,即“折翼蝴蝶的爱情传说”——寻找另一半翅膀的蝴蝶化身。虽然只是一个传说,独自揣摩着,兴许有这么个奇缘、经历,也算圆满了这传说,不枉此行独自外出。这么想着,已然策着马鞭,向南走到了福建境内。快进城约十里处,恰巧有一段不算很宽的土路。此时肚子却不听使唤,却是行了一夜,脚力也乏了,人也困顿了,这肚子,自然也提抗议了。
巧也巧了,无意间抬起头,便望见,一处风吹的旗幡,想来便是那饮马歇脚的驿站,或也有些吃食。再细看那幡子上写着“酒栈”,心里暗自兴喜,果不其然,真是想到什么,就来什么。
饮马果腹后,想来马儿还累着,自己也刚饱肚子,不宜立刻上马疾行。便牵着马缰,慢慢的逛进城。这时间已是辰时三刻。
逛着逛着,突然间,我的左前侧远远的飞奔来一个身影,恰好与我擦身。紧接着,有个声音传到我耳边,“小兄弟,摸摸你的腰际,瞧瞧缺了什么?”于是在这声音的提示下,我下意识的摸了摸腰,确实少了一袋碎银。好家伙,那难道是……心里一阵发凉,刚进这城没几步,尽让我碰上了行窃的飞盗。
“有贼!”我愣了愣,随即跳上马背,拉回缰绳,两脚向马肚子上一夹,朝城门方向疾驰而去,紧追那行窃之人。
这一追不打紧,倒是引出了后面又一段经历,而且有可能是实现圆满传说的一次邂逅,只是有些另类了。
那么这个偷我银两的是何许人,又如何牵连到我所谓的传说中的美丽邂逅,继而影响我之后的历程的。
那么,请各位看官,且随我的笔,一同经历和了解。
真可谓是,“事事到头随天意,往往经历‘缘’字一。无端降下莫名况,福祸难卜在一意。”人道是,“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迎到斜桥头,自会有曲直。”
以下便是我的“另一类邂逅”。
却说我追着那行且的人,一路沿着城墙而去,远远的,便望见慢慢接近的乃是一座寺庙。何以见得?只告诉看官一点为证,即但凡有寺庙处,远远的都可望见高耸于云霄的佛塔,而且据称,佛塔内藏有历代高僧圆寂后火化形成的“舍利子”①,以显示其特别的身份。策马到了寺庙门前,拉住缰绳,抬头细细的读出了寺名,乃是有名的“栖林寺”,想来,初到此处,尚无定所,此处或能暂歇,以图以后的行程安排。便下了坐骑,拉了缰绳上前叫门。
“小师傅,在下乃远行之人,途径此处,望见贵刹,乞一个暂歇之所,还望行个方便。”轻叩门后,一年轻的小沙弥推开寺门,我便与他作揖。
“施主稍候,我且与住持通报一声。”
“那就多劳回报了。”
……
“施主,住持有请,入寺后,请正殿小栖片刻,住持过一会儿来。”
“那,有劳了。”
我便将马交于另一位沙弥,拎上包袱配剑,跟同那位小师傅来到寺庙正殿——“大雄宝殿”,等候住持。这时间,我是考虑先落脚,再寻人,办事儿。
“施主驾临敝寺,令本寺蓬毕生辉。施主有何需要,请尽管提。”
“哪里,哪里,在下只是过路,途中劳顿,想借贵刹暂歇,若不方便,那在下也不多扰。”
“何必客气。释空……”
“是,师傅。”
“带施主去西厢三房。”
“是,师傅。”那僧侣将我的行李接去,向西厢方位走去,“施主,请。”
“多谢住持。”我谢过住持,转过身随那人脚步而走,“小师傅,有劳了。”
……
安顿好了住宿,我便于寺内随意走走,实际是怀疑那贼已然潜入寺内。不过,由于是白日,那贼也不敢轻易露脸,这样想过,我便折返回厢房,待到夜间,再作探究。
碰巧的事,往往比率甚微,却不是没有的。
就在我走在返回厢房的路上,让我看到了那熟悉的蹑手蹑脚的身影。于是,我便悄然尾随。
见那人出了寺门,朝西面绕过一家客栈,直走上了一个不太陡的坡梯,那是个缓慢的螺旋上升的坡梯,而后进了个更显窄小的山路,远远的抬头望去,很像传说中时常提到的“一线天”的样貌。两面山崖显然比前面的陡,几近直角的崖体,看上去确实险峻,实际上,崖面多有裂痕,或是突出的也不在少数,故而想爬上去,还是有可能的,只是那人须得有些胆量。而前面那贼,显然在胆量上,欠点火候。再往前,远远的能看到一片林子,高耸的树木,低矮的灌木,交织错落的三五十柱青叶竹,依稀可辨。那人每走几步,都会停一停,却不曾回头,隐约的看来他像是在写些什么,但每次都只有三四笔,我便寻思着,莫不是藏匿物的所在,或还有其他可能。每回等他前行一段路,我便上前细看,果真不出所料,那竟是前往藏匿赃物所在地的方向标记,另一方面,由于这林子较大,易迷路,故而刻上以备返回时使用。看这情形,此贼乃惯偷惯窃,却何故无人发觉。且继续跟着,以后再细做研究。
约至黄昏,于西厢左侧五号间,突然传出一声呼叫,“失窃拉,有贼呀!”声音未落之时,从一旁窜出个黑影,身手敏捷,看那身影,绝非精瘦小子的模样,形容也竟有些女子的柳腰婀娜之姿,恐是被生活所迫,万般无奈,这要是被人逮着,送交官府,一身的娇嫩肌肤可就难免要遭罪了,这样想着,也就全然望了她有可能是盗窃我财物的那个窃贼,不禁心生怜香惜玉之意,趁她奔到我门前,二话没说,开了厢房侧门,伸出一手相拦时,恰触及那贼腰,稍稍用了些力便将其拉引进房,轻轻掩了侧门,一手捂住其嘴,因尚在有黄豆大小的灯光下,我便脱开搂着她腰的那只手,于嘴前摆了个莫做声的示意,她便没有声响动静。
“想来那窃贼身手敏捷,早飞身离开了此寺,施主不若明日寻得官府,便是满城贴了告示,恐有望寻回失物。至于今晚,还请暂歇落脚,想来那贼不会再来二次。”房内隐约听得,那似是住持的说话。
“也只好如此了。好在不是所有的银两,官印朝服尚在,重要的帐册未丢,乃是大幸。”听这口音,竟是这福建本地的,而且是官员,便是去京师复职,不料遇到了窃贼,只是那贼只行窃,不做杀人苟且之事。便逃了性命。像是也不碍正事儿。
约十余分钟后,外面又重归了寂静。
“夜深深,女飞贼入室行窃;声吠吠,四邻皆如坐针喧嚣几何;又寂寂,风引枯叶落声息。”
“好了,外面无声了,只是你还需暂避风声,不若且于我处落脚。”
“不了,感谢侠士救命之恩。”此人说话,便要出门。
“万一人并未离开,岂不中了圈套,人财两空,还需受到皮肉折磨,想来你一个女子经受不得。”
“什……什么,你……你如何看出我……”那贼脸上立刻显出既诧异又紧张的神色,随即将手落在剑柄,却不料早被我瞄上,一个滑步,侧身移至她身后,一手抵住剑柄,一手从她腰际抄出,刹那间,便将她的剑从身后夺了下来。再一移步,重归了原位。
“你且听我说罢。坐下来。”
“我……我不坐。”
“我要是真想害你,若不然刚才任他们将你拿去官府,不管不问。但如今既已救了,自不会推你到火坑。你或许生活所迫,不得已于此营生,原可谅解。若曲解他人好意,岂不有些不近人情。那日你于集市间,盗了我物飞奔而走。我跟了你直到一竹林,远远观望,从此身形动作,与精瘦小子截然两样,腰细如柳,身轻似燕,埋东西后的整理,细致没有丝毫凌乱之相。若是男子,绝然做不到,故此推断。
“既如此,我便不再隐瞒,侠士也算救我一命,如此得了机会,定当奉还。”
“失物事小,若真放你入虎口,我真叫是罪过了。你还是先于此歇息。后话再议。”
“既是侠士盛情,若再断然拒绝,恐有失礼仪。或也是驳了侠士面子。你且转过身去。”
“如何?……啊,甚是,甚是。”
约莫几分钟的样子,“给你添麻烦了。”
“我道是,如此才更合你身。莫若如此,何需刚才打扮!且如此,明日即使出了门去,定不会有人拦着。若有,你且提我的名便是。”
“既如此,侠士何名?与小女子相教。小女子姓沈,单名怡。”
“相教自不敢当,你且唤我作即可,或许兄妹相称更宜。”
“若不嫌弃……”
“如此花容月貌,功夫了得的女子,若是嫌弃,岂不可怜。”
“既为人长兄,自不得拿自家妹妹取笑。”
“呦,怡妹还当真了不是。瞧瞧,哥不过玩笑而已。”
自己揣摩着,只身独闯江湖,莫不是身世不幸,或生活所迫,又或是令歹人追杀而穷途末路,又或者……自是不觉想到自己身世,也便发呆凝神,忘了周遭事体。
“哥在想什么,如此出神。”
“那里,只是偶尔思念旧时玩伴,如今出来也已半载,恐怕此行计划,再难完成了。”
“哦,计划?哥有何打算?”
“本想是借此出门之际,寻访群山秀水,绕一周锦绣山河,或效仿那唐代高僧,由或是那入深山寻仙问神,如此之流,四处游历,求得自在惬意。”当然,此言不过与那女子搪塞,那能实言以告,若不然,岂不惹得人笑话。
“如此雅兴,倒不若我也跟着,同游共历,一样的惬意,自不必做那低人等份的营生。”这女子到来了劲。
“若真如此,也罢。只是早晚需得分离。”
“到时再说罢。”
如此,我靠在门边闭眼去了,只道她身沾了客栈的床榻,翻身朝里没多会儿工夫,已然入了梦,自不在话下。
次日,我二人辗转出了暂住的寺庙,先去了那竹林子,取了我的包裹及些许银两,继续我先前的行程。
……
过了一周,我们带骑马连走路,差不多进了平湖一带,因没有什么落脚的城镇,故而再向前走了些路程,正巧看得一城楼,楼匾上写着“凤都”,俨然是个可以歇脚的地儿。
我们找了家客栈住下,当刻便找了店小二,使唤着取了笔墨纸张,一纸书信,头一封乃是寄于刘家,算报个平安;再一封是寄与姑苏慕容家的,信上既写了平安之意,也写了思念之心,还有额外的一方面,即打算将现在这边身旁的女子送去,与她们两个无趣的女子更多有意思的经历。写罢,便差了小二请了当地的信差由驿站送出去,亦在言外。
身边女子与我走了不少路程,故已然疲累。我便吩咐了小二启两三桶热水到房间,为她预备的洗泡的浴水,自己在案几处看先前买得的杂书之类的。
“哥,替我找一件换穿的衫子,还有右侧橱柜中,取了梳子与我这儿搁着。”
“是了,还有什么?”
“再无了。”
正此时,由隔子往里窥得,恰是她的后背。可以如此形容:肌如雪敷,正若那天界下凡的女子,亦难有如此白皙的肌肤;再那水渍并无贴身之相,可见柔滑亦非普通。再细察,并无我料想的所谓折翼的印记,可谓光洁似镜,细软如甘泉露水。不仅暗暗深叹。
看了看后,自觉如此望着女子身体,有失体统。故而回到案几,继续看书,打发无聊。
“哥,我洗好了,真的舒服,已是半年没如此畅快了。日日奔波,时时无所安定,那有今日这般笃定。”
“怡妹舒服便好,浴后必是腹饥,去下面添添肚子去吧。”
“正有此意。哥这样说了,我还真是有些饿了。”
“早替你想到了。”
“有个人惦记着,疼爱着,真的很好。恐怕我要赖在哥身旁了,还望哥多疼疼我,才好啊。”
“小丫头,得了便宜就卖乖。你要不是我妹妹,我自然不会疼你,如今既然认了,必不会苦了你。但颠簸辛苦,还是有的。”
“这倒不怕,有哥在,就是有一天上刀山下火海……”
“还不至于,别说这些个没谱的。”是时将她的嘴捂上,毕竟是怜香惜玉,又那肯将她置于那样的境地。“走,添肚子去。”
……
在这个地儿差不多两周的光景,一日,收到慕容家的回信,意思大体上是接受了怡儿,说已经派人来接,约在次日午时左右。
翌日,我便哄着怡儿午睡了,然后抱着她抄道客栈后门,恰有辆马车,说是慕容家来接信上所说之人。我便叮嘱了三两句,意思是稳妥的安全的将她送去慕容家。人到了立马回信告诉我。那引马的应下了,掉转了马头,朝回慕容家的方向去了。之后人到了,信也回了,说她刚遇着两位姐妹,就像旧识一般,也便放下了心,此不在话下。
当夜,又是独自一人,虽觉得遣了怡儿有些后悔,心中甚是寂寞潦倒。想来不畅,便与店小二支唤了来,要了茴香和散碎牛肉,并几坛当地的特产酒,再自己的房里,以酒浇愁,不过半柱香的工夫,自觉飘飘忽忽,已然梦中。
次日辰过二刻,因门外市集喧嚷,不得已只得起来。吃了顿囫囵早饭,便顺着市集人流,一路走,直到尽了小镇的头,沿城墙一路,不知不觉的到了一片树林子间。忽地往远处看去,只见一男孩,约五六岁的样子,一手提溜着个玻璃瓶,一手持着个网兜,像是看到什么新奇的东西,正待追捕。走近过去,再一看,原来是只七彩斑斓的蝴蝶,却不幸落入了那男孩手中的网兜。至此之后,眼看那蝴蝶不断挣扎,终因体力不支,并过于用力,将一侧的翅膀折断了,再以后便被放进了那男孩手中的玻璃瓶罐中。心想,若不救它一救,恐怕必成了标本,也是另说的。
“那孩子,你过来。”
“什么事?”
“我与你些碎银,且买下你手里这瓶,连带这蝴蝶,如何?”
“这……”那男孩转过身,像是在思量,不多一会儿,“行,你看着给吧。喏,这个,拿去吧。”
“那,这是四两碎银,多出来的,权当给你家添点补贴并自己去买些糖果一类罢。”
“知道,你这人倒蛮慷慨的。谢了。”
我拎了装有那只折翼蝴蝶的瓶子,往回直径客栈。至于那男孩,换得了银两,意欲何往,且搁下不论。
晚上,我将一路上买回的药粉,就着清酒与那蝴蝶疗了创伤,并置备了宽松的小合子,将其放在里面,置于床边案头。
你且不知道,那蝴蝶果真非同一般,次日竟不见了踪影。我们却不必急,这夜里,竟发生了怪事,并以后的一个月间,夜夜如此。
看客们到此一定心中有所疑惑,那一个月间,究竟发生了怎样的怪事,故事将有怎样的变化,让我们继续看下去。
当夜我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却倒是引出了后面的奇异之事。每夜里,一道亮光过后,便是一身穿彩绸纱锦缎的女子翩然落下,于案前留下只字片语,与面盆中预备下洁净的水,又隐约的消失。这一切,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以后还会有什么,让我们一同经历。看客当需凝眸而细察。
……
……
欲知详情,请观后文。
(未完待续)
本文已被编辑[一声叹息]于2005-11-3 13:28:07修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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